文/風雨綫 时间/ 2017年1月29日
里程:杭州到乌鲁木齐,4168公里。
车次:K594/595,空调快运。
历时:56小时40分钟。
人数:1人。
物品:1红色24寸行李箱;1黑色背包。
以上数字大概可以简单囊括2011年寒假结束,从杭州到乌鲁木齐的相关数据信息。
那年,大二的寒假,去杭州和父母过年。假期结束,返校时,抢购了一张到乌鲁木齐的卧铺票,是个中铺,对于能抢到票已经很满意,拿到手里的是张蓝色硬质车票,第一次遇到,加之又是最喜欢的颜色,心里对这次旅途充满了期待的。
临行前,一切准备就绪,并和一老乡约好一同回石河子,便不用担心后续工作,这样的漫漫西行路,充满了期待中的欣喜。
临走时,爸妈送至火车站,挥手道完别,转身拖着行李箱,忍住不舍,向前方走去,过完安检,回头看看爸妈,再次挥挥手,作别双亲,作别身后的杭州。
根据路标按图索骥,来到K594次列车的候车区域,候车人,并未如预料般比肩接踵。让行李箱排着队,就近坐在候车椅上,发着呆,等候着,手机也不敢大玩,毕竟那时可没有如此这般的充电宝、备用手机等器具。
列车到来,拖着行李箱,下了两坡石阶梯,行走一段,又上行两坡阶梯。最后,满头大汗地拖着行李箱,找到自己的车位,由于力度不够,又不想麻烦陌生人,只好把行李箱搁置于下铺下的空隙处,把吃的、洗漱的东西放到了铺位上。
列车启动,徐徐西行,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致,真的离开这座城了,默默看着车窗,默默作别车窗外的一切。躺在床位上,内心却突然沉淀下来,一个人的旅途正式开始了,这条漫漫西行路,4168公里的行程,定是百无聊赖、枯燥无味吧!
只是,后面的旅途生活,完全出乎意料!这得益于床位对门的温州籍阿克苏小男孩儿。小男孩儿,由爷爷奶奶带着的,在温州过完年,回阿克苏去,约六七岁,性格开朗,活泼好动,喜爱各类动画片,最喜冰淇淋。爷爷奶奶很慈祥,容易亲近。
起初,小男孩儿老冲着我热情地喊“阿姨”“阿姨”,尴尬的年龄,只好尴尬的应承,后来,和爷爷奶奶闲聊,他一听我还是学生,满脸诚恳地说:“阿姨,不能给你喊阿姨了,得喊姐姐了。”我疑惑道:“为何突然改口呢?”他解释说:“我们老师说过,结婚的,才能喊阿姨,没结婚的,只能喊姐姐……”哈哈,听老师话的乖学生,只好随他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好奇了,问道:“姐姐,你说你是学生,可是你怎么没有穿校服呢?”我只好解释说:“大学里的学生,学校基本上就没有校服了哟。”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后来,没再问,这事儿也就作罢了。
他是个爱说话、会讲故事的男孩儿。五十几个小时里,除了睡觉、吃东西,老喜欢拉着人说话,爷爷奶奶不想搭理他时,我就成了他的最佳人选。至今,仍记得一些聊天内容。
他跟我讲他的父母,说妈妈肚子里有了小宝宝,说特别希望妈妈生一个弟弟。问他为何喜欢弟弟?他解释说:“如果是弟弟的话,那我就是大师兄,他就是二师弟了。如果,再有弟弟,就是小师弟……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一起练功夫,出去打坏蛋。”哈哈,原来,是为了当大师兄,是为了心中的武侠英雄梦,才喜欢妈妈生弟弟呢。
没事时,他跟我讲他看过的动画片,我没看过,记不住片名,讲时,眉飞色舞,配上那可爱的动作、手势、表情,时不时来几句儿歌,活脱脱一个表演系的小萌娃。真不错呢,小小年纪,能讲出那么多精彩的动画故事来。
有时,他又好奇,问我的大学在哪?问石河子怎么样?问大学好玩不好玩?问我是哪里人?问我的年龄?跟我讲他的阿克苏、他的学校、他的小伙伴儿,仿佛我俩相识太久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谈甚欢。
有时,坐在窗边椅子上,看着窗外,茫茫戈壁、层层黄沙,偶尔绵羊三五成群地走过,偶尔几户人家矗立在风沙中。窗外的点点滴滴,都能引起他的好奇心,各类问题爆棚,使出我的浑身解数,勉强应付,不禁感叹,不学《十万个为什么》,千万别带小孩儿。
调皮时,也让人大开眼界,老嚷着爷爷奶奶买冰淇淋,每到一个站台,便想吃,吃完了又念叨、又想念,嚷着下一个站又要去买,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个冰淇淋,真是佩服他对冰淇淋的热衷劲儿!
56小时40分钟,在小男孩儿的陪伴中悄然而逝。下车前,由于行李过多,爷爷奶奶嘱托我帮忙照看一下小男孩儿,我欣然应允。小男孩儿满脸天真地说:“姐姐,你在石河子上大学,等我长大了,来石河子找你。”我愉快地说道:“好呀!没问题……欢迎你!”当然,我知道这是小孩儿一时兴起所言。兴之所至、言之所出罢了。不过,又如何呢?高兴足矣!
下车时,爷爷奶奶拖着行李,我左手牵着小男孩儿,右手拖着行李箱,小男孩儿左手也拖着他的行李箱,满满一包行李,顺着阶梯,到了出站口,小男孩儿看到等候的舅舅,飞奔而去。路不同,我们只好道别,各自离开……
拖着行李箱,在雪地里艰难前行,来到汽车售票厅,看着拥挤的人群,只好轻轻哀叹哀叹,站着等了一会儿,终于找等来一个空位,坐下,不知道买什么时候的汽车票,因为约好的老乡还未到,只好,不断的回头。等待总是让人焦灼,越焦灼越是等不到人,六点多下车等到七点多,售票厅工作人员说,她们得打扫卫生,准备下班了,我只好出去外边等,冰天雪地,没有暖气的陪伴,没多久,身体就开始僵硬了。跺跺脚、搓搓手,打发着时间,到了后面,天越来越黑,忧愁的反而不是天冷,而是天黑了,要是老乡的列车晚点很久,让我一个人流浪,那就悲催无比了。
那一刻,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焦灼的期盼,第一次无比渴望一个人从天而降……
终于,盼来了他,可以离开此地了,坐上加班车,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哪怕是在黑夜笼罩的白雪中前行,心,总算是着地了……
这漫漫西行路,那4168公里,总算是画了个小小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