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开始反思自己的存在时,那么他便开始思考哲学所关心的问题了。加缪曾经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便是——自杀。”他还说:“除了没用的肉体自杀和精神逃避,第三种自杀的态度是坚持奋斗,对抗人生的荒谬。”加缪是存在主义哲学的代言人之一,他的在小说《局外人》中对人生的荒谬有着精彩的描写,但荒谬并不意味着没有意义,他在《西西弗的神话》中便写出了西西弗这一神话中的悲剧人物对人生荒谬的超越。显然,在他看来第三种自杀的态度才是我们最佳的选择。当然,这种生活态度只是加缪的一家之言而已,而在哲学思想的海洋里还有更多精彩的观点和思想可供我们参考和思考。
这段时间读了几本西方哲学相关的书籍,越发觉得哲学家们那些超越个体和个体生活琐碎的思想有很多有趣和值得思考的地方。曾有朋友问我,读书有什么用?实际上对于很多“有没有用”的问题的回答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因为觉得一件事有趣的人便不会只关心它有没有用,而问它有没有用的人往往还并没有发现其中的趣味。英国哲学家培根在其一篇随笔——《论读书》中对此有一段精彩的论述,他说:“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之学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当然,我们往往并不是为了上面提到的诸如“明智”、“灵秀”等等这些表面的品质才去阅读的,真正促使我们去阅读的是求知的欲望和生活的热情,而上述种种品质只不过是阅读所带来的,对自我、他人和世界更深刻的认识之后的表现。
他这句话中之所以没有提到哲学,是因为这些内容都是或曾经是哲学所关心并讨论过的内容,所以在哲学的各种思想中,我们能够看到不同的哲学家对大自然,对人类以及人类所创造的一切的精彩讨论和思考。这样说来,哲学所表现出的趣味便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哲学很少关心与一个单独的个体有关的问题,它往往站在“全人类”甚至是更高的“存在”角度来提出问题,然后再给出一个不怎么靠得住的参考答案。哲学不像宗教会对人们说有信仰、做礼拜就能够得到灵魂的拯救,也不像科学对人们说遵循一定的规则和方法就能够得出比较确定的结论,又不像文学向人们讲述一些既贴近生活而又留有幻想的故事,所以真正皈依哲学的人很少,但这也就够了,仅仅是这些少数的皈依者就已经足以照亮整个人类的精神思想史。
我们听过各种各样的应用科学,却从未听过什么“应用哲学”,哲学在实际生活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其实并非如此。正如开篇所说,当我们思考与自己的存在相关的问题时,“哲学”便有了其发挥作用的地方,只是在这里我们采用了更为个人的和主观的视角。我们很难说清楚自我反思和认识自我的意义是什么,显然这些问题也很少与金钱和物质有什么关系,但这些问题却是每个人的一生最终都要面对的。如果我们在个体的层面上把“宗教”比作个体的某种信仰以及相关的仪式,把“科学”比作个体对生活实践的规律性研究和分析,把“文学”和“艺术”比作个体对生活的体验和幻想,那么个体的“哲学”就可以说是对个体自我的整体的反思。
西方哲学的开端是始于人们不满足宗教和神话对世界的解释,所以他们开始了对大自然的研究和思考以期望获得一个更为满意的答案。后来发展到了智者派的时代,当哲学家们发现对自然的研究似乎并不能给人类生活以更好的指导以后,他们开始转向了对人类自身的探究,暂时放弃对“形而上学”的问题的解答。而紧随其后的希腊哲学“三剑客”——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则基本上探讨和解答了哲学所有相关的问题,之后的西方哲学需要做的,便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认识的深入不断为这些问题提供更为合理的解答。
有趣的是,个体自我发展过程,似乎同西方哲学的发展轨迹是一致的。当我们最初有了自我概念,觉得能够控制其他物体的时候,我们开始对整个外在的世界充满好奇。随着身体的成长和自我意识的发展,我们开始慢慢将注意的重心放到了自己身上,在关注外界的同时也开始关注自己心理的变化和发展,开始对自己和自己与世界的联系产生种种幻想和疑问。可是突然,就像中世纪的宗教笼罩着整个西方世界一样,我们也被“学校”这个“宗教”束缚了起来,不能有“考大学”之外的“信仰”,不能有“学习”之外的“仪式”。而在我们度过了自己人生黑暗的“中世纪”之后,有的人迎来的是“文艺复兴”,有的人变成了“宗教”的奴隶,还有的人取道“自然”随波逐流……
尽管从“宗教”的牢笼出来之后,摆在每个人前面的路有千万条,而实际上路的走法却可以比较明确划分为三种——也就是加缪说的肉体自杀、精神逃避和坚持奋斗。曾有人说:“真正的英雄,是看清了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的人。”然而在我看来,只有真正热爱生活的人才想要和能够去看清生活的真相,无所谓英雄不英雄,只不过是走路的方法不同。至于哪一种走法更适合你,也许可以看看哲学家们对人类和世界的思考,尽管你很可能找不到此类问题的普世的标准答案,但是你也会慢慢发现他们思想交汇所碰撞出的火花要远比一个空洞的标准答案有趣和有意义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