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来的短信就够我悲伤,我没能力遗忘,你不用提醒我,哪怕结局就这样,我还能怎样?
——薛之谦《你还要我怎样》
“加油。”
晚上九点,手机收到一条即时信息,内容没头没尾,有些莫名其妙。定眼一看,是林秩,很意外。
看着这条奇怪的信息,我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回复疑问,而是琢磨自己做了什么。沉思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迟疑地回了一个问号:“?”
那头回复很快:“期末加油!不要乱想些有的没的。”
看到回复,顿时心中一滞,苦涩在血液中蔓延。基本能证实自己的猜想,这大概是针对几分钟前自己在空间发的一条说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一年半未见,林秩依旧如此霸道,没有理由,没有解释。
与林秩,同校六年,同学三年,同桌一年。在路上,该遇见的人,终究会遇见。只是,林秩的出场散漫拖拉,真正相处的时间一年,不长。正因如此,他退场时坦坦荡荡,毫不留恋。
我与你,相安甚好
林秩一直很受同学欢迎,成绩优异,幽默,关键还有一张干净的小白脸。
第一次将目光锁在他身上时,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抬眼与我对视,又低头。我那时心想:这男孩还蛮腼腆的。
后来,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害羞腼腆,而是他在揣测某些事、某个人,例如当时盯着他看的我。
他不是特别友好,不是特别乐于助人。不熟的时候,讲题态度还好,大概是要维护他的良好形象。但是熟络后,大部分的回答都极其简略,省去开头过程,抛出答案。
再深究,便见他那张不可一世的小白脸在题海中抬都不抬,语气不容商量:“自己想。”每当此时,我都愤愤地想将他的脸当白面给和了。
同桌之前,我们的座位与沈佳宜、柯景腾的位置相同,只不过问问题的那个人,是我。不深不浅,发现彼此的三观很相似,这为后来的同桌打下基础。
座位是按成绩排的,每次月考成绩一出,周会课上全班人便自动在阳台上等候,被叫到名字就可以进去选座。正因如此,同桌换了很多,不胜其烦。
人自身对外界的敏感距离最短是一米,每当有人打破这个界限,自身便会有警觉。警觉度随着熟悉度的增高而降低,反之亦然。
同桌是要彼此适应对方的生活习性,即使,可能只会近距离相处一个月。虽说都是同学,但也有点头之交与可相伴上厕所之交的区别,所以每当换位置都十分苦恼需要对新同桌的情感投入。
远处楼顶的白鸽伫立,眼前的印度紫檀已有三层楼高,一夜秋雨过后,树上繁花簇锦。它屹立在与学校有一城之隔的小吃街上,不远不近,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三楼的教室,正好将它的景、它的味全收入室。
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南边之南的天空一如既往的不染尘埃,心无限外放,将烦闷的心情淡化。似乎有种默默的召唤,我抬眼向人群看去,林秩静默地站在一帮玩的要好的男同学旁,一言不发。似乎是在听着圈子里男生的玩笑话,眼睛却是盯着我的方向,皱眉思考。
听到教室里传来的声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快到他了。我淡淡地收回目光,眺望远方,耳朵听着熟悉的名字依次从班主任口中喊出。印度紫檀的花香缠着某种熟悉的沐浴露味道绕在鼻间,他说:“等一下一起坐,我给你留位置。”话音刚落,他的名字被点到,转身回了教室。
这是陈述句,是一句回答,不需要我的回应。
在我们做为前后桌时,偶然一次闲聊,发现我们俩对于同桌这个事情的看法十分一致。我就像找到组织般雀跃,兴奋地向他提出建议:“下次一起坐吧,要不要?”
我想,在一些问题上俩个人观点一致的话,可能会比较好相处,并且如果觉得不错,还可以不用再换同桌了。深深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喜悦,可是林秩当时并未正面回应,我也不再提。
大致情况如我所料,我们俩人除了在某些问题上有分歧,例如他是否要将我不懂的题目讲得再清楚些这样的问题外,基本相处甚安。秋冬春夏,同桌的时间过长,老师与同学们看我们的眼神里都有些探究的味道。
你不说开始,所以也没有所谓结束。
毕业如期而至,考完后不久便和两位要好的同学一起去玩,其中一位是他。
坐在二楼的西餐厅,靠窗的位置将楼下的车水马龙一览无遗,对面的步行街人来人往。喧闹的城市被落地窗玻璃挡开,餐厅里轻缓的音乐更显安静。
三人在靠窗的位置畅谈,知道了各自的录取学校,压抑不住纷纷道出所搜到的一切,有关未来生活的地方。肆意分享,语气掩不住的喜悦。
展望未来后,便开始回顾过去。林秩漫不经心地看着我说:“班里的传闻千奇百怪。各种绯闻,还有传我和你在一起的。”
我心中诧异,面上风轻云淡,失笑:“传这绯闻的人也太不敬业了吧!我作为事件主人公都不知道这传闻的存在啊。”他早已知道了这传闻的存在,毕业前对我却只字未提。
报道的前一天,在机场换取登机牌后时间尚早,闲来无事便看着机场里人来人往发呆。
“请林秩先生前来领取遗失的身份证,请林秩先生前来领取遗失的身份证。”大厅广播里响起了动听的女声。
原来,他也是今天的班机飞离这座城市啊。他的手机无法接通,过安检前在 QQ 上收到他的回复:“我拿回了身份证,谢谢,一路平安。”
在候机大厅里等候,大厅的尽头是一整扇落地玻璃,午后的阳光肆意淌入室内,整扇落地玻璃光芒万丈,令人无法直视。阳光蔓延,暖了一室。
南方城市的天气一向极好,蔚蓝的天空在晴天里从未缺席。高强度的知识灌溉使我们倍加珍惜每个课间的休息时间,只为实现“满血复活”。
这时候,效果最佳,恢复效率最高的当属睡觉。趴桌就睡,质量好点的还可以做个短暂的“白日梦”。
多少个课间,窗外的风徐徐吹入,抚过我的头顶,穿过他的发丝,头发在风中滑开,除去夏季的燥热。
每次睁开眼,对面的人也恰巧结束了与周公的幽会。短暂的对视,眼眸一如既往的深邃,少年的稚气未脱,却带有几分不可探究的专注。
我习惯性趴在桌上时背向阳光,但他却相反。
我曾问他:“你不觉得阳光很刺眼吗?”他坐起身,按了按眼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音:“我那是为了聚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创旷世之奇才。哪像你,每次醒来都比睡前呆滞。”
站在落地玻璃前,思绪拉断了回忆,远处的跑道迎来一架客机,客机在跑道上滑了许久,落地了。
距离登机还有 15 分钟,按下快捷键拨出电话。
“喂。”少年的尾音低沉,不带疑问语气,这是他接电话时的习惯。
“林秩,你,喜欢我吗?”手机开了免提,对面的人静默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周遭的声音,有些空,他在机舱里等候客机起飞。
“不喜欢。”该等到的答案终归会等到的,该失落的心也终归无法雀跃。
我与他有个不谋而合的观念。毕业后的同学聚会都是有些生疏的,与其在以班级为单位的聚会里看着别人攀比生活,不如只见该见的人,只听想听的故事。
所以我知道,我从他口中知道传闻的那次小聚会,便是最后一次。日后遇见,只是偶然。
七月,夏日的落日绚烂不已,傍晚我在家收到他的短信:“我回来了。”
有些怅然,不知如何回复,待到繁星初上,删了一遍又一遍的信息终于发出:“好,到时一起出来玩吧!”这个“到时”,直到暑假结束后都未实现。
毕竟,未曾联系。
整整半年过去了,再收到你的信息便是你的“忠告”。
这几天的夜晚,皓月当空,月色如水,原本该暗调低沉的天空都被月光映照得如此温柔。看起来,一切都清澈明朗,可是我却看不清你的心。
是谁说过,喜欢本身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看着你的“忠告”,想象不出你此时该是怎么样的表情,是漫不经心的无所谓,还是如年少解题时的专注?我无可奈何:“好。”
最终,你留下回忆,唯独不肯给我一个交代。而我所以为的结束,只是我以为。
“我慢慢的回到自己的生活圈,也开始可以接触新的人选,爱你到最后,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