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抉择

上一章说到余大壮强行把娟子抱进了出租屋，娟子当然是反抗的。结婚三年多的娟子，最大的领悟就是——钱，可以解决掉屌丝们99%的烦恼。她能让余大壮继续撩骚，无非是觉得这可能是生活的一个新的出路，他犹如救命稻草般存在，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试着去抓。

余大壮猴急地把娟子快速放在床上，顺手就把房门猛一下地推了过去，门撞着门框边的拖鞋又嘭的一声弹了回来。他连门都等不及锁好，便已经脱下了上衣准备扑向娟子，几乎与此同时，娟子一激灵便从床上翻了个身跳下了床，床上的充电宝，和烟壳子把她的背搁得生疼，但她根本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情急之下，娟子急中生智和余大壮说她想先去上个厕所。

起身后的娟子站在床前，表情凝重地环顾着余大壮住的这间房。她想，余大壮这间房就如同一个垃圾场，她一时间都分不清这张床算不算垃圾。他那床头的枕头套子已经发黄，泛起了许多霉点，他的脏衣服丢得床头，床尾和地上随处可见，一股浓烈的烟臭味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几只皮鞋散落在床面前，偶尔一只里面还塞着臭袜子。垃圾桶已经满如山，垃圾桶周围躺着的康师傅方便面的盒子里，还残留着长了霉的汤。

此时，娟子仿佛又看到了丈夫的影子。他们是一样的邋遢，邋遢到屋子里就差要生蛆了。

余大壮看着娟子环顾四周的神情，立马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就开始收拾起了垃圾和他的脏衣服，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他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还是操之过急，便跟娟子说，对不起，刚才自己有些鲁莽了，然后给娟子指引了去厕所的路。娟子顺着余大壮指的小巷子进去，巷子很窄，刚好就只能放得下一个余大壮的样子，临近厕所二三米，到处都是苍蝇，厕所是老式的露天茅坑，有半截门可以挡着蹲厕人的视线。

上完厕所出来，娟子告诉余大壮，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就接受余大壮的求爱。她想先处理好和丈夫的关系，而后再开始其他的感情。余大壮到底是情场老司机，被拒绝以后，脸上的尴尬持续不过30秒就突然消失了，他当然知道，如果娟子不愿意，现在他动粗肯定会出事儿，于是他赶紧把酒搬进了房间，接着说，那咱们今晚就先喝酒吧，不聊其他的！

见余大壮再也没有其他出格的行为，娟子便开始有些放松警惕，她想，刚才余大壮抱她进来可能只是有些猴急，男人嘛，猴急这也很正常， 以前自己的丈夫也是如此。人就是这样，只要认定某种观点后，总是可以把很多事自我合理化，即使这个事危机潜伏，自己也会给它自动美化。

娟子说她现在突然就不想喝酒了，余大壮却以退为进，他说娟子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最多只让她喝两瓶，剩下的十瓶他全都喝，娟子想着，两瓶啤酒，也不是多大个事，当初没结婚之前她也能喝个五瓶，所以她没再拒绝他的提议。

余大壮拿起一瓶啤酒，牙齿一踢，瓶盖就飞了出去，自顾自咕嘟咕嘟地开始喝了起来，一瓶两瓶三瓶闷干，这边娟子见状也直接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下去，由于喝得太急，她觉得有点点上头，余大壮一边自个儿喝，一边恭维娟子，是个好女人。余大壮真的喝了10瓶，看样子他已经半醉，开始语无伦次，话间又掏出10000块钱来给娟子，接着说他早年丧妻，一个人孤孤单单十来年，两个孩子上小学了，他只想找个像娟子这样的的女人，共度余生，如能所愿，那这一生就算死无遗憾了。

娟子想，余大壮这样子，大概是酒后吐真言了，看样子他应该不是个坏人。她把余大壮扶上床，让他休息，余大壮拖着娟子的手臂，说他是真心爱她的，如果她真的离婚了，一定要嫁给自己。他还说如果娟子和丈夫离婚要打官司的话，他会帮着娟子出钱。余大壮说了一大堆不像醉话的醉话，他的声音逐渐逐渐变弱，拖着娟子手臂的双手也开始逐渐往下滑，不一会儿他的眼睛开始微闭，手臂直接滑落到床上，仰头一睡就打起了呼噜。

娟子挎着自己的包，把那一万块现金又放回了余大壮的皮夹克内衬的口袋里。她走出了他的出租屋，轻轻地带上了门。

晚上9：30的天色也还算早，娟子来回折腾了一天，她实在有些累了，刚才又喝了点酒，她有些晕晕的，好在微风吹着，她开始越发清醒起来。她从余大壮的出租屋径直走到大路边上，在大路边拦车，过往的车虽然不计其数，但就是没有任何一辆车为她停留下来。娟子想，也许是这世道被骗的人已经太多，哪还会有那么多热心的人，这样一看，余大壮其实还是算个好人，因为只有他愿意在自己很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娟子一边走一边想，或许余大壮真的不算个坏人吧，他不过是个正常的男人，是渴望有个女人，所以对自己有所图也是情理之中。娟子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途中突然接到了婆婆的电话，婆婆问她为何这个时间点了还没回家。早上出门她和婆婆撒谎说自己今天加班，但现在都晚上10:00了她还没回家，婆婆肯定是有些质疑的。

娟子跟婆婆说，自己跟之前开店的时候认识的隔壁早餐店的老板娘——金花，一起在镇上的夜市上，给女儿买了点东西，刚买好，现在在吃夜宵，一会儿就回去。挂完电话，两手空空的娟子又只好往闹市走去，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到达夜市都已经是晚上10:30左右了。她迅速给女儿选了一个玩具，以及两套衣服，到了付钱的时候，她看着自己12.59的余额，她的心里才咯噔一下，心想，幸好余大壮白天给自己转了3000块，不然现在买东西的钱都压根没有，那自己刚刚跟婆婆说的话扯不过去了。

夜晚的闹市里，还有小黄包车在跑，娟子跟司机大爷讨价还价，最终大爷同意4块钱送她到家门口。十几分钟的车程，大爷边走边聊，他感慨着生活的不容易，诉说着这车一天拉到晚就只拉得了50块左右的收入，他家里还有个瘫着的老伴，自己挣这点钱只能给老伴买点药，供二老自己的生活开销，虽然他们的儿女们都成家了，但日子是一家比一家过得艰难，所以他们老夫妻也只能自食其力。

其实，娟子有那么一瞬间是有些羡慕这对老夫妻的，即使他们生活十分拮据，他们依然还是不离不弃。但她回头一想，想到昨晚丈夫打她的场景，还有那10086来电，她瞬间就心灰意冷了。她想，她的丈夫是不可能对她这样的，如果她某天要是不幸得大病了，丈夫不把她清扫出门，就是对她最大的善举。呵呵，想想自己都年纪轻轻的，才28岁，过得居然还不如个老太太，她突然觉得自己可悲，一股怨气油然而生。

娟子觉得自己呆在原地，人生只有一种可能，永远的贫穷和受气，但离开丈夫，人生就会有更多的可能，和余大壮在一起不过是众多可能中的一种罢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把背脊伸直了一下，一股力量迅速从尾椎骨串到头顶，她当机立断决定，她一定要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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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娟子眼里丈夫是这样一个糟糕的男人，她当初怎么又会选择嫁给他呢？这一切还得从三年多前的往事说起。

结婚前夕，快满25岁的娟子还在四处漂泊。娟子15岁初中毕业就踏入了社会，工作近10年，挣得的钱都花去胡吃海塞，唱唱跳跳，旅游了，存款几乎为零。那时候她年轻不知事，根本不会懂得钱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

同年，娟子后来的丈夫——周一鹏，都快满30岁了还没找到女朋友，家里人也特着急，尤其是他妈妈，逢人就让人家给周一鹏介绍女朋友。

好巧不巧，他们俩就是当初两家共同的亲戚介绍相亲的。相亲当天，周一鹏穿着一身陈旧的蓝色球服，随意踩着一双人字拖拖鞋，头发有些毛躁且偏长，形状乱如鸡窝，头顶上还敷有零零星星的石灰膏块。周一鹏一到亲戚家，随意和大伙儿打了个招呼，便开始到处找零食吃。亲戚看人都齐了便立马开饭，周一鹏倒是毫不客气，拿起碗和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气吃了五碗饭，还一边吃一边解释说自己中午饭都没得吃。他嘴巴里一边包着饭一边对娟子说：美女你也多吃点哈。娟子看着他那胡子拉渣的样子，嘴巴里还不停吧唧吧唧的，她看得都快吐了。

周一鹏刚吃完饭，娟子礼貌地跟亲戚打了招呼就提前走了，她觉得这相亲的事就算了，大可不必，和这种男的多呆一秒都是要命的事。娟子给亲戚解释了一番，希望他们别再热心撮合，她明确表明自己是一点都看不上对方。

不料，三天之后，周一鹏突然给娟子打来电话，他自报家门说自己就是前两天一起相亲的那个男的，娟子都差点忘了自己前两天还相过亲，毕竟被迫相亲了那么多次，她不必记得那么多，长得不好看的，看起来穷酸的她从来都不会考虑后面的发展。

话说周一鹏之前是有一个女朋友的，那个女朋友随时打扮得像个非主流，从五六年前带回到家里，他妈妈就死活不同意。家里人都不喜欢非主流，周一鹏也很无奈，这几年，在他妈的威逼利诱下，他前后也相亲过几个姑娘，不过他都去应付一下，根本没有用心。他妈这次听亲戚说这娟子生得水灵，又讨喜，便又硬逼着周一鹏来相亲。

按周一鹏的原计划，这次相亲他原本也是来应付一下的。他跟那位非主流前女友藕断丝连都快10年了，依然没个结果，人家那姑娘等不起，年初自己去广州打工了。

周一鹏始终没想到，这次亲戚一反常态，并没有像往次一样，把每一个相貌平平的姑娘形容得赛天仙，这卷子还果真是个水灵灵的美女。相亲当天，周一鹏一眼就喜欢上了娟子的美貌。回到家里，他回想自己都快到三十岁了还一事无成，本来都准备好了要打光棍的，这老天爷却突然就送来个美人，自己要不把握住，那就是脑袋有问题。所以，周一鹏决定必须要锁定娟子这只猎物，于是乎他当机立断开始了对娟子的猛烈围攻。

久经江湖的他，早就把姑娘们的那点小心思拿捏得死死的，所以他一出手便是邀请娟子出来吃饭。他非常自然地给娟子打过去电话，开口便是“美女，有空出来吃饭不？我请你”。

“没空”

“没空就抽空嘛，饭在哪里都要吃嘛！

把你的小姐妹们叫上，我请你们吃海鲜。”

本来娟子是十分看不上这个周一鹏的，但一想到姐妹们可以大吃一顿，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安全没问题，白吃白不吃呀！

于是娟子招呼着自己的几个小姐妹爽快赴了周一鹏的约。周一鹏把地点定在海鲜一品楼，那天他可是盛装出行，西装革履的，穿着甩尖子皮鞋，梳个大背头，拿着一束玫瑰花站在二楼楼梯口等着娟子和她的小姐妹们。娟子一进门刚准备上楼，就看着一个高大帅气的人站在楼梯口，娟子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她再三确认才看出来，那人确实是相亲当天那个灰头土脸的周一鹏。

小姐妹们吐槽周一鹏，为什么只有娟子有鲜花呢，她们的口气酸中带着些羡慕。周子鹏赶紧说都有给大家准备了礼物，每个美女都有哈，放在座位上呢！周一鹏给在场的女孩子每个人定了一朵陪衬的白玫瑰。娟子细细打量着周一鹏，心想，嗐，这人嘛，拾掇一下倒还是有点样子哈，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周一鹏一米七五的身高，不胖不瘦，大眼睛双眼皮，还是个高鼻梁，眉毛浓烈而有型，娟子小声和姐妹们嘀咕着说，今天的他，看起来居然有点点帅。

席间周一鹏幽默又大方，细心又体贴，把各位小主逗得乐开花，纷纷夸赞他是个有趣的人。吃完饭后，周一鹏赶紧借故支开了娟子的小姐妹们。小姐妹们深知吃人嘴软的道理，都起哄着让娟子留下来跟周一鹏散散步。塑料姐妹花们，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车门被她们火速一关，大声说她们刚好就四个座位，带不了娟子，让她自己想办法，而后让司机赶紧启动，迅速扬长而去！

被塑料姐妹们抛弃的娟子也只好留下来独自应付周一鹏，在一丝丝尴尬中随口便答应了陪他去散散步。周一鹏跟娟子散步在一品楼门前的人工湖，顺着湖边走了两圈。他跟娟子坦白了相亲本来是应付，谁知真发生了一见钟情这种事。他和娟子解释说他家里是开洗石灰膏厂的，有三个厂，所以他平时就像相亲那天娟子看到的那样不修边幅。

娟子心里立马一盘算，石灰膏厂，还是三个，大户人家啊！

周一鹏说，家里就希望早点结婚，这样老人家会放心点。他问娟子今年要不要打算结婚啊？然后接着说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大家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如果觉得不适合，大家就各自赶下一场就好。娟子不知道怎么说，眼前这个周一鹏，她并不了解，她想他们俩尚且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怎么就会说到结婚的话题了呢！她直接告诉周一鹏，她近一年并不打算结婚，让他另选他人。周一鹏说让娟子考虑好，如果可以考虑和他结婚，她们他们就可以先谈恋爱试试。听到周一鹏如此霸气又无厘头的语气，娟子噗嗤一笑，她随即逗周一鹏说，和你结婚也行啊，那你倒是先凭本事追到我啊，追到我，我可以考虑嫁给你的，哈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