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菊，自幼便跟着街边的乞丐长大，后来机缘巧合下被李家夫人收留，十岁时入李府做了二等侍女，负责接替王嬷嬷照顾大小姐李曼曼的生活起居。虽比不上府里的一等侍女，但好歹算是 强过了粗使丫鬟，况且大夫人待我是极好的。

大小姐李曼曼大我两岁，平日总喜欢欺负着我玩，但心地却不坏，每次有好吃的都会留下给我，还经常喊了飞羽一起带着我溜出去玩。

飞羽是管家王大爷的儿子，只比小姐大了几个月，现在正跟着王大爷一起负责府内事物的打点，虽然王大爷长的凶巴巴的，但飞羽却一表人才，小姐每次和我说飞羽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光，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喜欢。

其实小姐还挺可怜的，李老爷并不常在府中，平时也不怎么管大夫人和小姐。府里上下都知道李老爷外面有人，还是个烟花女子，但好歹为李老爷生了二小姐和三公子，其实李老爷原先还常常回府，不过三公子出生以后，李老爷便常住了那边。

后来，李老爷又和大夫人商量了几次让她进府做个二房，可大夫人是个高傲的女子，自然不愿看到二房登门上脸，就这样愣生生的把李老爷推了出去。

入府第三年，李老爷带回来两个孩子，听说外面那个女人死了，生第四个小孩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

大夫人虽然不愿意，但两个小孩无辜，特别是三公子，回来的时候才五六岁，一双无辜又害怕的眼神一下子就让大夫人改变了主意，毕竟也算是李府唯一的男丁，大夫人思考一番以后，还是将三公子收入了自己名下养着。

至于二小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大夫人并不愿意待见她，最后李老爷只能退一步，让她入了大小姐房里做一等丫鬟，取名小梅。自幼就过惯了小姐生活的二小姐自然不愿在做伺候人的活计，所以便常常将所有事情都甩手给我，并私下欺负我。

大小姐性格火爆，要是让她知道，定然少不了一顿闹腾，到时候在传到李老爷耳朵里，吃亏的肯定还是我，所以我只能弱弱将一切咽下。

另一边，大小姐和二小姐并不对付，除了在老爷夫人面前，这两人几乎谁也不愿意理谁，慢慢的我发现小梅好像也越发黏上了飞羽哥哥，她二人经常一言不合就为了飞羽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飞羽无奈，只能日日躲着，以往那种溜出府的日子再也没了。

日子依旧一天天过着，大小姐和二小姐依旧不对付，我身上的伤痕也逐渐多了起来……

入府第四年冬，李老爷将大小姐和二小姐叫了过去，两人不知听了什么，回来后各自大哭了一场。

再接着，府里突然来了好些嬷嬷，大小姐每日只能留在院中练习各种礼仪，夫人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散了去，整个李府就像被一股无形的阴霾笼罩着，生气全无。

半个月以后，宫里的马车来了，夫人将大小姐的行李再三确认后，终于忍不住落泪，一旁的嬷嬷催促了几声，大小姐总算出门了。

一起同行的还有小梅与我，老爷说，入了宫一定要照顾好小姐，我不肯定的点了点头。

据王嬷嬷说，这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难怪大小姐和二小姐听到消息以后会大哭，难怪老爷夫人会如此情绪。但王嬷嬷还说了，小姐这次入宫要是落选的话，我们兴许还有机会回来。老天爷啊，你可一定要保佑大小姐落选啊，我可不想被这个叫宫的地方吃掉。

但大小姐长得这么好看，来教习的嬷嬷都说小姐定能入选，想到这儿，我又觉得恐怕是回不来了。

皇宫可真远，我们整整走了三天才走到，嬷嬷将大小姐和其它秀女统一安排了一起，我和小梅以及其余丫鬟被另外安排了一处，以前我一直以为李府够大了，直到进了。

“小菊啊！你喜欢李府吗？其实我一直不喜欢李府，我娘亲去世以后，我就想过自己一个人去浪迹天涯，可元宝还太小了，我答应娘亲要保护元宝。”元宝就是三公子。

“我就是个孤儿，要不是李夫人，我现在还不一定在哪个角落呆着呢！”

当夜，小梅第一次愿意与我谈心，我两躺在这陌生的房子里，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等我们的会是什么。

“其实我并不讨厌你。”临睡前，小梅从嘴里小声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也没有讨厌过你。”我也小声的回到。

原本以为选秀只是一两天的事，但好几天过去了，我们依旧没能见到大小姐，宫里也派了嬷嬷过来对我们这些侍女进行统一培训，每日宫规背的我脑壳疼。但我却依旧开心，因为原本府里哪哪不待见我的小梅，突然对我好了起来，她说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入宫的第十三天，嬷嬷喊了我与小梅出去，说是大小姐被选上了秀女，自此便是宫中的主子了。

“小梅，以后你可要好好听大小姐的话了。”去见大小姐，不，这会应该喊余答应了。去见余答应的路上，我小声的对小梅叮嘱到。

“知道啦，以后她是主子，我们是下人，我会好好听话的。”小梅对着我吐了吐舌头说到。

“到了，这就是余答应住的地方，你们往后小心照料着就好，没事不要往别的宫里去，切莫冲撞了其它宫里的娘娘。”七绕八绕以后，我们总算到了，嬷嬷叮嘱我们一番以后便自行离开了。

“哇，原来这就是皇宫啊，好气派，好漂亮。”嬷嬷走了以后，我终于控制不住的对小梅说到。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小梅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话是这么说，但我依旧从她眼里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兴奋。女人啊！真实个会说谎的家伙。

天气晚些的时候，余答应回了宫中，一起回来的还有小邓子，小邓子是宫中老人了，余答应特别相信他。

原本以为宫中生活会水深火热，但慢慢的发现这生活其实只剩无聊，小邓子说皇后是一个特别温柔端庄的主，下面沅妃，瑾嫔等一众娘娘也都不爱惹事，所以后宫一片祥和。

虽然岁月静好，但一连三月，余答应都没能侍宠，小邓子和小梅还是逐渐担心起来，听说新进来的其余小主都已经先后侍寝，特别晓贵人和尚美人入宫到现在已经接连得了好些赏赐了。小邓子说，在这后宫要是没有圣上宠爱的话，那便什么都没了。

“要不，我们去求求婉美人吧，她是我们宫中的主位，主儿要是多和婉美人走动走动，自然能见着皇上，到时候主儿这外貌自然能让皇上记住，况且一次记不住还有两次。”小邓子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一些生存之法。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婉美人受宠，就算最后没能得到圣恩，起码也算是为自己多拉一分保障。”余答应同意。

说干就干，余答应将刚入宫时各宫娘娘送来的物品整理了一下，挑了一两件好的后，便带着我与小梅往婉美人处行去。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见到婉美人的时候，她正在院中的亭子弹琴，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极了刚下凡的仙女，原来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 美人儿，难怪皇上如此宠爱。

“小主。”见余答应神色不对，小梅赶紧扯了扯余答应的衣袖喊道。

“那就是婉美人。”余答应在选秀时见过婉美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余答应看婉美人的时候，眼里居然带了一丝凶狠。

原本还一直担心婉美人不好相处，来的时候还特地找了许多应对措施，没想到婉美人居然待我们极好，和小邓子原先打探到婉美人性格清高的人设一点不符合。

虽然第一天没有见到皇上，但婉美人却给小主送了许多东西，其中还有我们最爱的桂花糕，那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桂花糕。当夜，我一边吃着余答应剩下的桂花糕，一边突然期待起明日的见面，也不知婉美人今天记住我没有。

之后一连几天，余答应每天都带着我往婉美人处去，不过一般我只能在殿外等候，她和小梅进去，因为余答应嫌我笨手笨脚，怕我丢了她的脸。虽然这样，但我依旧高兴，这就意味着小梅和余答应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大好，入宫时嬷嬷曾经说过，这后宫最重要的就是主仆一心，我原先还一直担心小梅会和余答应互相不对付。

第七天的时候，皇上总算来了，还留了小主一起在婉美人处用午膳，下午，王公公来报，让宫里都准备着，皇上今晚宣了余答应侍寝。得到消息的时候，小主高兴坏了，送走王公公以后，便来了一些嬷嬷们，一番梳洗以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余答应只吃了些清淡粥食，便被送王公公接了去。

第二天，皇上和各宫的赏赐便陆续进了宫里，我知道，小主在这后宫中，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番外——小菊篇2

再后来，皇上好一段时间没有再往红袖阁来了，听小邓子说，是晓贵人承了宠，皇上已经接连半月呆在椒房殿了。

“这后宫本就如此，谁也保证不了永久的圣上恩宠。”小邓子摇了摇头往后院去了，余答应正在生气，他需要去安慰着些。

余答应处没我啥事，我便想着四处逛逛，哪料无意识间竟然入了婉美人住处，还不小心在院中冲撞了不知哪宫的娘娘。

“大胆，你是哪个宫的，见了晓嫔竟然不行礼。”我被眼前的声音叫醒，抬头便看见一美丽女子站在眼前，一旁的宫女真生气的朝我吼道。

晓嫔，看来这就是和婉美人一起入宫的晓贵人了，一直听说她得宠，想不到才短短数月，她便升了嫔位了，看来皇上是真疼她。

“奴婢参见晓嫔娘娘，奴婢是余答应宫里的，不小心冒犯娘娘，还请娘娘恕罪。”我赶紧跪下求饶。

“呵呵，我当是哪个宫里丫鬟不长眼呢，原来是个不受宠的答应。”听说我是余答应宫里的人以后，晓嫔旁边的宫女更加肆无忌惮的嘲讽了起来。

“罢了，今儿天热，本宫没心情搭理你，你就在这跪着吧，太阳不下山不许起来。”晓嫔开口了。

“是，奴婢谢过晓嫔娘娘。”一直听说晓嫔脾气不好，没想到如今还真让我撞上了，看来我运气是真的不太好啊！我低头轻声叹气。

“也合着我家娘娘脾气好，不然今儿定不会如此轻易就放了你。”一旁的宫女朝我骂了几句，赶紧扶着晓嫔离了去。

这就叫放过？如今正午太阳正是晒的时候，晒到太阳下山，我不一定还有命活着呢！抱怨归抱怨，跪还是要好好跪的。

后来，我是在自己房中醒来的，小梅告诉我，是婉美人身边的公公将我送回来的，说是我不小心在院子中晕倒了，一起送过来的还有晒伤药以及降暑药。旁边是一盒桂花糕。

原来婉美人心地这般好。

小梅和余答应追问了我几次，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有说，该受的惩罚已经受过了，说出来只会让小主白白多生一场气。

红袖阁被冷落一个多月以后，皇上又来了，这次，婉美人还被提了位分，直接从美人升到了嫔位。小邓子说，这在后宫还是头一遭，可见皇上对婉嫔的宠爱，听说晓嫔那边生了好大一场气……

余答应依旧日日带着我和小梅往婉嫔处去，不知怎么的，我看着婉嫔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她对着皇上的时候，眼里从来看不见笑意。

在婉嫔的有意撮合下，余答应也算成功分的了皇上的一些宠爱，侍寝的日子也多了起来，但位分却从来没有变过，时间一长，我们好像也都习惯了现在的日子。

入宫一年，晓嫔提位为妃，这是当初和小主一同入宫的各位娘娘里位分提的最高的一个，我还记得封妃那日，晓妃娘娘还特地往红袖阁绕了一圈，我们都知道，她那是为了气婉嫔娘娘，好在婉嫔性子贤淑，对于这后宫位分从不在意。

冬至，皇后娘娘突然被传出身孕，这对后宫来说算是头等大事，皇上开心，自那以后便开始日日窝在了皇后宫里。婉嫔娘娘又一次闲了下来，日日只躲在自己宫里，除了例行请安外，再不愿轻易见人。

一日，余答应让我给婉嫔娘娘送去花蜜，到了的时候，婉嫔正在院中的亭子里小憩，一旁的侍女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婉嫔偷闲溜了出来。

我上前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这冬日的天气，还不一定多容易着了凉去，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叫醒婉嫔的，但看着她熟睡中微上扬的嘴角，我竟然心生不忍，她大概正做着美梦吧。

半个时辰后，婉嫔缓缓醒来。

“你是余答应处的？怎么过来了？”

“给婉嫔娘娘请安，娘娘晚安。“我赶紧行了个礼后答到：”余答应喊我给娘娘送点花蜜，见娘娘睡着就没有打扰。”

“这样，冷坏了吧，快随我往屋里去吧。”见我瑟瑟发抖，婉嫔赶紧将披风还给我，拉着我往房内走去，算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婉嫔的寝殿，以往我只能在殿外看看花逗逗鸟什么的。

“娘娘，您宫里的人呢？刚刚在院中看见只有您自己。”我好奇的问道，按道理来说，婉嫔身边不可能没人照顾。

“都在呢，是我让他们别跟着的，每日这个时辰，我都会自己一个人到后院亭子呆上一两个时辰。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余答应从不在这个时辰过来。

“奴婢不知，打扰到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无妨，我记得余答应好像并不经常带你出来？”

“小主每次过来都有带奴婢呢，只是奴婢怕自己笨冲撞了娘娘，所以一会都在院子里候着。”

“原来是这样，我说不常见着你，以后来了可往亭子那边走走，不用日日站着这般辛苦。”

“嗯，奴婢谢过娘娘。”

又呆了好一阵，我才恋恋不舍的拿了桂花糕从婉嫔处出来。

从这之后，我便开始找机会接近婉嫔，我借着悲惨的身世以及故意夸大余答应虐待我的事实，很快就得到了婉嫔全部的善意。她开始瞒着余答应给我各种好吃的，还在私底下让我喊她姐姐，这段日子逐渐成为了我最幸福的时光。她教我认字、下棋、唱歌……

我甚至希望她就这样一直被皇上冷落下去，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守在她身边了……

皇后生下五公主那天，我正和余答应在湖边散步，余答应听说了皇后产女的消息，又联想到自己许久未见皇上，一时竟情绪失控，将气都撒到我和小梅头上。

我唯唯诺诺，然后找准时机后上前，在我手触碰到余答应的那一刻，我被余答应推到了湖里，从小到大，我最懂大小姐的性格了。这正是我要的结果，我转头，看到婉嫔正惊慌失措的往这边跑来，一旁的公公也正准备往水里跳。

我被顺利救了上来，一旁的余答应被吓坏了，一直喃喃着我不是故意的。婉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给我准备了热水。是的，这是一场戏，一场可以让婉嫔相信余答应确实待我苛刻的戏。

自此，婉嫔娘娘待我更胜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