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抑制不住思念。
他走了25年整了,也许没有什么人记得他了吧!可他却烙印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温暖我一生的,无可替代的爱。
常常在夜深人静,常常在回想身边的人和事,在对比里发现他对我无私的爱。
父母是爱我们的,只是他们无能为力吧,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我是最被忽视的那个,不愿去计较,因为即便如此,也好过世人的冷漠。重男轻女根植于心,我已经不想改变他们,我爱自己的孩子就好了,幸好只生一个。
公婆也是爱儿子的吧,只是孙子才是他们的希望,是延续后代的必备。对于只有女儿的老公,他们是淡漠的,若不是理所当然的还住着儿子家的房子,怕是也很少看他们来看儿子。至少前10年,公公仅踏入我家一次,停留不到10分钟。
不去计较,不是不记得往事,而是那是别人的思想,不是我的,我不能改变别人,我只能修自己。
我之所以还活得如此阳光,是因为他——我的外公。或许我们的相遇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不然为何一儿一女,孙子辈8个,唯独在他的生命里至始至终,只疼我一个呢。
父母送我来到他身边,是因为一个算命的,说我是养老送终的那个孩子,母亲现在已经否认了我儿时的记忆。我却清晰——算命的人远近闻名,都是花钱请的。我是没见着的,回家时,家人在谈论我。还记得母亲看我的眼神都变了,父亲和五叔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想。大意,母亲50岁左右背黑锅,钱财之事,弟弟到老稳坐,没有问题,二女儿能养老送终。那一年我9岁。
说送我去外公家,因为我身体太差了,怕养不活。我居然没有陌生,恐惧,还有丝丝的兴奋。虽然那时的记忆,外公就是个眼睛近视到,趴电视上也看不清的胖老头(后来才知得了白内障,直至眼睛看不见了,也没做手术,我遗憾我那时没能力)。其实外公也就不到60的人,面容还是很帅的,就是肚子比较大。
外公活的明白,或许经历的风浪比较多吧。
舅舅舅妈是极其不喜欢我的,估计是多了一张嘴,暗搓搓指示我洗一大家子人的衣服。那时外公家已经住二层小楼了,在宿迁这个巴掌大的小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吧,反正也没几家楼房。可能越有钱越抠吧!终于在外公不在家,他们有了欺负我的机会,我趴在豆汁作坊的桌子旁哭时,外公回来了,二话没说就分开吃了。
别人是不爱我的,二姥爷家是从不留我饭的。三姑姥家也一样,有次她家大锅里正炖着红烧肉,外公带我去,屋里的桌子上放着果子,也没留我们吃饭,也没把果子给我吃,外公出来后就给我钱,让我自己去买。童年的记忆很多的,从来没在他们这两家吃过一次饭。就是有一次,二姥爷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塞给我一个玉米小麦混合在一起蒸的卷子,让我拿了快点走,别让人看到。
在那个普遍穷苦的年代,外公给我的生活,丝毫不比现在的差。
我的衣服都是棉布的,的确良那时比较流行,但外公的朋友在工农兵卖布料,说的确良不好,不透气,任我哭闹不开心,外公也不给买。我那时不懂,以为外公心疼钱,的确良那时三毛三钱一尺,纯棉的一角7分。我想应该不是,小金果这种小零食,外公一给我钱就是好几毛的去买,还有熏肉,炸虾,西瓜什么的,我基本也没断过什么啊。
偷外公的钱,外公也从不锁那一大木桶的硬币,零食自是不缺,可小人书都是一分二分的才可以看的,我会偷偷拿个几分的去看。外公每次都把早上卖豆汁的零钱扔木桶里,整钱收起来进货用。
就是这样,我依然是班级里最矮的,外公托人把我送到他的好友班级里,老师对我极好的叫王震吧,她有个女儿叫王洁比我大点儿。我不爱做作业,老师总是鼓励我,让我好好学,只是我不懂,我就爱玩。总是月儿高挂,外公呼唤里,才不得不回家。
外公从不曾呵斥过我,就是五年级换老师了,朱老师,五十多岁的男人,超坏,总来告状,我被外公打了一巴掌在后脑勺,当然不疼,那我也委屈,一晚上没理外公,睡着后,还是外公把我抱上床的。
琐碎的往事,却不舍得忘却,只为自己还可以温暖。
88年,户口迁回城里,我和外公重聚,外公越发待我好。家庭变故,外公给家里不少的帮助,只是生意不好做,舅妈还偷钱,我的中专生活也是很苦难。
分到银行还是要感谢外公,没有外公的金钱帮助,我也是不易进去的。外公老了,舅舅这个贪财货,怕外公不给他钱,硬逼着外公交出所有的钱,才肯养老。包括我找工作的钱也还回去了。
每月我都跑去给外公一百元零花钱,因为听说舅舅一家人油条都舍不得给他吃,外公交钱后,日子很苦的,周末就叫我给他做东北的油饼。看他看我的表情那么柔和,那么满足,眼神从来不曾离开我,还嘱咐我下周再来,仿佛他的世界只有我。
一年多后,外公跑到我在的银行,找到我,让我存钱,原来给他的钱他不舍得花,硬要我存起来,看他两眼熠熠生辉,满脸的骄傲,仿佛银行里有我不简单。我想大概我是他的骄傲吧。
我知道外公过的不幸,和老公结婚后,想着把他接过来,只是那个星期天叫不开门,老公和我失望的拖着平车离开了。下个星期天,公婆来了,说没地方住,暂住我家,再也没机会接外公过来了。
没多久,外公跌倒了,舅舅不舍一晚50元的吸痰费用,拔了呼吸机,外公离开这个世界,我也不曾看一眼。再见外公时,已经是在棺材里了,草纸盖着脸。我是出了100元礼的,哈哈!看着舅妈说,到底没白疼一场,还能来看看,我内心已经没了想法了,人都走了,以后也就断了吧!母亲怪我,说不该去,可若下地前不看一眼,我想我会后悔的。
我不想记住是哪一天外公离开,只是孩子才几个月外公走的,忘了也难。我只记得我离开时,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不知道怎么回的家,眼泪总是擦不干净。
有天母亲说,三姑姥来了,问我母亲有没有看到外公的一千多元的存款单,才知道那边闹翻了天,二姥,三姑姥,及外公的兄弟姐妹都被问遍了,有没有在他们那里,还把外公生前的蒲禾垫子拆的零零碎碎,也没找到。我才想起,外公后来又跑到银行亲手交给我的,说放我这里安心,临走时,我还给了他一百张5角的零钱,让他买好吃的。没到一年,外公居然走了。
钱当是一个人最爱惜的吧,外公舍得把他最爱惜的钱,放在我这里,我想在他眼里,我是比钱更重要的。
人的心是有锁的,能被别人打开是幸运的,我的心锁是外公打开的,他给我灌输了满满的爱。教会我责任,担当,爱心,不冷漠。
世界是冷漠的,我是幸运的。也许外公一直在保护我,老公的外形像极了外公,连肚子鼓出的形状都差不多,所以我一点儿都不嫌弃,老公看我的眼神也是极其宠溺的。我想这一生我亏欠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永远无法回报的外公,一个是要善待一生的老公。
外公生于1920年5月5日,卒于1996年初夏,享年76岁,距今已逝25年。所有的遗憾都无法弥补,我只有努力上进的活得更好,教育孩子活得更好,善待父母家人,做个快乐的人,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谢谢!一生中最感恩的人,最心痛的人,最温暖的人。
忆生命里的温暖!
牵着我的小手越过寒冷
目送我快乐的奔跑
离去时无声无息
却留给我温暖世界的勇气
你是我梦中的常青树
是我人生的温暖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