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55岁,于今年的4月4号退休。原本,我应该工作到4月3号,但我实际上从2月20号开始休息,请了年休、病假以及事假的综合假期,并且于2月22号飞往新加坡看望CJL。
为什么要迫不及待提前去看望她呢?比我去年的计划提前了两个月,但和我迫切的心情比却慢了一个多月。
春节前,CJL在一个傍晚被紧急送医,而在此之前的半个月,她刚去乌兹别克斯坦旅行了半个月,并且还在那里被野狗咬了,跨越两个国家打了狂犬疫苗。
所以,她到底怎么了?不仅我急得夜不能寐,连医生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首先排除了新冠,接着又排除了一些旅途中容易染上的病症,接着又一项一项地排除了新加坡病毒库里的所有病毒,依然不能确诊。
我恨不能变成一只蝴蝶飞过去,然而众所周知的原因,我的护照已经过期两年。值得庆幸的是,不久之前已经恢复办理了。
CJL傍晚入院,晚上九点告诉我这一消息,第二天一早,曹同志就陪我去办理新的护照。还有两个工作日就放假了,我心急如焚,找了相关的朋友帮忙,走了特殊情况通道,当天下午就开车去南京省厅拿到了新的护照,我及时反馈给CJL,她答应我立即帮我申请签证。她帮我申请的是长期探访准证而不是旅行签证,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前者需要六周,而后者只需要48小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匆匆忙忙的举措已经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她只得通过签证来暂缓我紧张焦虑的心情。
她需要我吗?她告诉我病房里的一个本地小姑娘,她的母亲每天中午都给她送饭,陪她一个小时。虽然有医生和护士照顾她,liam下班后也会去看她,但在她生病的时候,无疑是渴望我的照顾的,但她更怕的是因为我的到来而给她带来的麻烦,两相比较,她选择了独自面对。
她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尽管到最后也没能查出病因,却也一天好似一天。再加上她原本计划和liam去泰国过春节,她不想放弃。
因为生病,她已经不得不放弃了已经预订好的生日秘鲁之旅,仗着泰国离得近,她便无论如何也要成行。自己签了责任书出院和liam去了泰国。为了保证发生情况时可以及时返回新加坡,她改了行程,住在离机场不超过一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刚去的那天夜里再次出现状况,好在情况可控,吃了药好了很多。在泰国的一周有惊无险,回到坡岛的第二天就去了医院复查。
春节后过了两周,准证也没得到批复,CJL重新为我申请了旅行签证,很快出签,和她商定了往返日期,买了机票,赶在她生日前去,临行前两天,长期准证也批复了,我按照要求去做了两项体检。
2月28日是CJL的生日,其实她是27号出生的,报户口时曹同志记错了日期,28是她的农历生日。将错就错,就在28号这天庆生了。
自从她15岁留学后,每年的生日她都独自去旅行,只有今年,由于生病不得不放弃生日旅行,这才有了我和liam的加入。由liam计划,我们仨去玩了两座海岛,那天天气不好,刚到第一座海岛就下起了暴雨,不过心情很好,CJL还出乎意料之外的给我送了礼物。我百感交集。
生日过后的第二天,3月1号,我们俩飞巴厘岛度假,说起来是我来照顾她,其实是她带我旅行,庆祝我新生活的开始。
度假是有好处的,CJL脸上的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从巴厘岛返回坡岛后,我们又去泰国待了一周。
我于3月下旬回家,办理退休事宜。
我想我们俩待在一起的一个多月应该是愉快的,要不然怎么在我回家不久以后,CJL就申请回国远程工作两个月?
5月1号,我们去禄口机场接她回家。她在回来前计划10号就出门旅行,幸亏我建议她回来再说。果然,她不太适应春末的温度了,在我们最舒舍不过的气温,她却嫌冷,躲在家里不肯出门。直到6月1号,我们仨才出门旅行。为了体验一下我们仨一起旅行的适应度,五月中,我们仨去南京度了个周末,相处比较愉快,才有了6月的全家行。
然而矛盾还是爆发了。就在洛阳龙门石窟景区前,她单方面地爆发了,哭着诉说了她的委屈与愤怒,我们俩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下来。那天的游玩还是愉快的,特别是黄昏,我们仨在一个公园里,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还是湿漉漉的,还有凶狠的蚊子,但由CJL发起,我们仨进行了一场开诚布公的对话,主要是他们父女俩之间的对话,CJL更在乎的是来自父亲的肯定与赞扬,曹同志也看到了孩子付出的艰难的努力…那场谈话是成功的,后来的西安之行就特别地融洽。
五月,CJL回家没多久,就和liam正式分了手,liam六月底回新西兰,也许俩人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所以CJL6月19号提前返回坡岛,给liam送行。
CJL返回坡岛后,我也开始了退休后的新生活。每天跑步,又报了英语、民族舞、太极和朗诵这几门课,又学着做手工,还要读书看片,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让过了暑期旅游高峰,我和曹同志,我们俩8月21号出门旅行,飞到东北,先后去了哈尔滨、长春、沈阳、北戴河、秦皇岛、天津,整整玩了半个月,于9月4号回到家里。
阳光房的花儿死了大半。
在家的日常生活,依然是很规律的运动、上课、逛公园、做手工、读书…
CJL在10月29日再次飞回国。过去的4年,她都没回家一次,而今年,她已经是第二次回家了,加上我去的那一趟,我们今年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超过了过去十年的总和。我觉得CJL愿意回来,是因为她更成熟了,学会了包容,而我也成长了,能让她接受了,这是我们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喜闻乐见。
她这次回来是参加叶洋的婚礼,顺便带她去蜜月旅行,这是她送给叶洋的结婚礼物。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临时出现的,本来不在计划内。CJL在坡岛的身份改变了,考虑到后续问题,我们决定把她名下的房产过户到我的名下。这是她十岁时,我们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给她的最基本保障,是她的“安全屋”,如今,这成了她的阻碍,她自己买房将变得困难,同时也牵涉到将来房产在国内的买卖。
她这次回来不到十天,八号带着叶洋夫妇一起走的,走之前一天,降温,我们只穿了件外套,她却穿上了羊绒衫和大衣。她走之后的一天,气温骤降,她如果在家,肯定裹在被子里不肯出门了。
她说要回来过春节。我和曹同志默契地互相看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只要是你想回来,我们都欢迎,千万不要为了我们而回来。
私下里,曹同志跟我说:我们想孩子吗?肯定是很想的,但是我觉得她一年回来一次给我们看看,其他的只要知道她一切很好就行了。
这十几年来,我们早就习惯了寂寞,自有一套生活体系,而她的生活规律以及三观也早就和我们大相径庭,生活在一起,互相干扰,短期尚能克服,时间长一点,大家都很烦很累,尤其是曹同志,向来我行我素的,也不得不拘束自己,说话走路都不敢放开,更别谈发表自己的观点了,开口就被斥。
在退休前,我就计划过,每年去探望CJL一次,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任何时候都不会和她长期生活在一起。
CJL在家,我暂停了一切:跑步和课程,专心陪她。她离开家后,我好好地休息了两天,10号开始恢复各项计划。
昨天,我问过自己,坚持了很多年的每天写日志,为什么变得断断续续的了?
究其原因,是我发现我无法用精准的语言描述我的内心感受了。这和CJL在英语世界待久了,无法使用准确的中文不同,我是有些力不从心了,这好像不是语言能力的退化,而是大脑功能的退化。
想到这一点,我既害怕又抗拒,我应该要继续写下去,即使是词不达意也比什么都不写要好。
即使生活里再也没有有趣的事情,也不要停下笔。
写给自己,写给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