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斟曲,在范玉印象里,就只是这座歌楼的名字。
她在这里长大,亲眼见过数不清的悲欢,自己却仍是白纸一张,只等有人提笔。
真正的老板是皇帝身边的琴师何音,那个年代正好乱世开端,什么逆天的事都敢有。
因为何夫人的照顾,她免了沦为歌女的尴尬。夫人是何音的青梅竹马,也是范玉外婆自小收养的孤儿,没有姓氏,唯叫慕亦。将近四十的年纪,慕亦却一点都没有变老,仍是二十岁时清丽无比的容貌。
对于她往后的人生来说,最重要的人恰好出现在那年行行赋红遍整个长安的晚秋。
她那天牙疼,头也疼。
真是要命的风寒,一下就将她击垮了。
范玉匍在案上,心里还在思忖三斟曲的大致旋律,她觉得只要这曲子一出来,绝对要比行行赋完美。
屋内因为拉下的竹帘变得昏暗一些,她刚伸手探笔慕亦就带着一个男人进来了。
她没见过这人,且第一眼就被他眉宇间的英气镇住了。
慕亦对他讲了几句,就拉着范玉伸手过去让他诊脉。
等他走了,慕亦才告诉她,这男人是不久就要进宫里的。他父亲是先皇钦点的太医,从来只给皇家看病。这次何音带她去府上庆贺的时候跟他稍微提了一句关于范玉的病况,人家二话不说就答应隔天来亲自给她看看。
范玉脸略红起来,觉得自己今天可真是失了礼数。
过了两三天,有人送了封信来,她一打开就看到遒劲有力的书法在纸上舒展。是他写的,简短地问了身体情况,叮嘱了几句,然后就是他的署名,荀启。
他就是长安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医荀启吗!
范玉心动几许,仔细又将书信看了几遍,舍不得收起来。
窗外落叶纷飞,一片枯叶正好落进窗台,覆住了她的名字。
过几天又来一封信,她小心翼翼地摊开书信,却发现不是给自己的,开头就注着别人的名字。
她托人找来送信的下人问了情况,那人一拍脑袋,来了句送错了!立马要走了信跑了。
等属于她的那封来时,却是另一个男人亲自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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