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曾说:“君子不器”,意思是君子不仅仅是专业技术人才,还需具备价值判断能力,能够判断公共事务中的是非善恶美丑,。比如,一把锋利的菜刀是“器”,你可以拿它切菜,也可以拿它砍人。但假如这把菜刀你让它切菜它切了,让它砍人它坚决不去,这就不该叫器,而该叫君子刀。但世上是不存在君子刀的,刀本来就是没有主观意志的工具,永远都只能是个“器”。
作为人,有尊严有意志,不该只配得上工具的命运。一个人如果只是专业能力很强,却没有自己独立的是非判断能力,让他干好事他去干,让他干坏事他也去干,那就不叫君子,只能叫“器”。一个人不仅专业能力很强,而且能够判断是非善恶美丑,不颠倒黑白,不伤害无辜,不做强权附庸,尽己所能去坚守正义,去发现和创造真善美,才配得上“君子”。
我们为什么需要人文教育?人文教育其实是要告诉你一个价值观,启发你的信仰,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而不是人云亦云,哗众取宠。人文教育不是为了让我们熟记一些苍白的文化知识,这个功能完全可以由工具取代。人文教育的目标是让我们获得一种信念,让我们具备一种分清是非善恶美丑的判断力。
人生可以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谋生。人活着就得谋生,但我们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到谋生上,要留出一些时间给心灵,留出一点心灵给信仰。如果一辈子只是在谋生,其实跟动物并没有区别。蜘蛛是纺织专业的,老鼠是隧道专业的,各有各的专业,各有各的道路。我们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学个专业学个技能学门技术,顶多算个高级动物。真正把人和动物区分开来的,是谋生之上的第二个层次,谋智。即除了衣食住行等基本生存需求外,还有智力提升和知识精进的需求。而在知识的层次之上,还有一个层次是谋道。道家的道侧重的是客观规律,而儒家的道则更多的是人文物理,这就是指的一种价值观。人有好人和坏人的区别,无论才识是否卓绝、处境是否通达,都可以选择做好人或坏人,这就是价值观。具备价值观后,还得学会辨别是非善恶美丑,这就叫价值判断力,有了价值判断力,知晓了是非善恶美丑,才能保证自己的知识和智力被用在正确的地方,才可能敬畏生命、敬畏自然,才不至于对自己和他人的生存造成威胁、带来灾难。
庄子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人文教育的核心和最高境界,是“兴观群怨”,是有情怀,有判断力,有责任感,又有独立思考批判精神,是让我们具备一种“人之为人”的价值观,是让我们摆脱工具和动物的命运。一个人,不会做一道数学题没关系,一个人,不会做人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