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不搭后语的书写模式,莫名其妙的称呼落款。这是谁这么无聊的问候。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的去查一查信的出处,就这么无所谓的拿了回来。真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很多事就不那么细心了。刚刚坐下来想好好品茗一杯茶的心情都没有了,最近几日一直都在为这件事烦忧,就在五日前的一天下午,刚刚下过雨的街道上,湿哒哒的土石路伴随着吱吱嘎嘎的链条响动声,送邮件的邮差来扔下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就离开了。不知道是谁写的怎么回复那,心理怀着奇怪但也打开了书信。
亲爱的蓝小姐;
你好!’
都说见字如见人,我深切的觉得很有道理。其实我知道这很唐突,不过还是冒昧的写了这封信。
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你,只不过当时没有过任何言语上的沟通。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配不上你的,不过还总是有那么一种渴望,希望能日日与你相伴,时时与你相见,虽然此次写信很冒昧,可是对你的思念之情已经到了不能容忍之地步,日日茶饭不思、人也日渐消瘦,没有相思的人是不会懂什么叫做相思之苦。在遇到你之前是真的没有过这种感受,一直在看文人墨客书写对相思之女子如何之爱慕,如何之痴迷。以前一直以为只不过是要宣泄自己的感情,以达到读者的共鸣而已。从没想过这种相思之苦是如此之强烈,如此之热烈,就好像有万般烈火在自己身上焚烧,又好像有万只蛆虫在自己心上噬咬,这种扑不灭的抓不到的心情我相信你是无法体会到的。
人一旦有了七情六欲就不会像之前一样,能正常的呼吸或正常的生活工作。我天天都在你的影子里生活,吃饭时想的是你,工作时想的是你,睡觉时想的还是你。就算是在最热闹的街道中,也无法磨灭对你的思念,周遭的人和事已和我无关,我只知道见不到你我是如何的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我知道这次冒昧的写信会让你误解我是一个登徒浪子,但是我已到了无法自拔之地步。如对你有所冒犯实属无意,希望你能懂我的心情。
思念爱慕你的人 莫名其妙的称呼,莫名其妙的人。我自认为自己没有太难看,可也不会有谁会因为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啊!从五日前第一次收到信以后,一直到昨日,都会收到一封没有署名、内容一样的信件。已经连着四封了。莫名的恐惧和心慌占据了这几日我全部的心情,今天又到了该收信件的时候了,破例这次我站在了街口等着邮差的到来,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要问问是谁做的恶作剧。
"吱嘎吱嘎",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马上要到眼前了、却又有了一种害怕的心情,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收到信件,也不知道会不会问到结果。慢慢的紧张情绪累加到了一起,就感觉到腿有些抖脸有些烧"一定是昨夜睡得晚,休息不好才会有此感受的吧!"自己与自己说了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谎话后,邮差就出现在我的跟前。
""你好!"
"你好!今天还是有您一封信件,没有署名和地址。’"
"恩!麻烦问一下,这封信是从哪里邮来的那,要是有人邮寄信件,一定会有地区和编号的吧!不会什么都没有直接送到您那里吧!"我尴尬的笑着说。
"您还真是说对了,这就是直接送到邮局的,不是从别的地方转发过来的,我也很诧异怎么就没有了寄件人那。那小姐您是怎么回信的那,一直也没看到您需要我拿回去的回信啊!"
"哦!这个不需要回信只不过是朋友单纯的问候,不需要回信。"我虚伪的回复了邮差几句,就往家里走。
到底是谁写了这些信,他是真的对我有所好感,还是根本就不是给我这个人,是他误解了什么, 还是我误会了什么。
越想越乱干脆不去想了,自己回到屋子里倒了杯凉茶,消除一下暑气带来的烦闷。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到了晚饭时间,直到李太太叫我吃晚饭方才起来。
李太太是我的房东,她是个很和善的女人,一般没有事的时候会给我们这些没有固定工作的闲散人做些晚饭,也不会另收取费用。我们觉得不好意思就会推脱着不需要李太太做,她说和我们一起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倒快些。
李太太是一个人住,她先生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也没有子女。李太太虽然之前家境一直不错,不过自己不会做什么赚钱的买卖,在她老公去世以后家里就大不如前了,只好变卖一些家宅,以便用于日后的开销和不时之需。
我租住的这个堂屋并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可供读书看报的桌子而已,不过房租却便宜的可以。所以也就住的心安理得,继续的懒散快活。
要是说起李太太就一定要说她的猫,这个纯正波斯血统的猫宝贝,真的是傲娇的可以。从第一次见到它就知道它一定是‘大家闺秀’,白白的毛发,优雅的体态,尤其是那双蓝黄两色的眼睛更是美的不可方物。问起它的来历,李太太可是骄傲的不得了,原来这只猫小姐是纯正的法国血统,来历可大的很。
因为隔壁的女子高中就是之前李太太变卖的房产改建的,所以和这间学堂改建的住所只有一墙之隔,这所女子高中里有很多的外教。这个‘大家闺秀’就是一个法国外教豢养的。外教要回法国去了,可是这个傲娇的‘大家闺秀’好像更喜欢中国、不愿意走,外教也就只好把这只小傲娇留给了李太太,也是感谢她这几年照顾这只波斯猫的谢礼吧。之前这只小傲娇叫做【克洛伊】,后来因为李太太实在不喜欢花哨的法语,给改了叫做【藤香】,不过这个小家伙好像更受用于这个新名字,邻里也觉得比之前的名字更好,李太太就欢喜的不得了,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还可以给小傲娇起如此雅致的名字而激动不已,逢人就说自己是有多么的不经意就起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致使但凡是见到她的人都不敢再提‘您家的猫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啊!’诸如此类的话了。
吃完晚饭后觉得浑身无力,就想着再去睡一觉,可李太太偏不依,非要我陪她去戏院子里听戏,她说看我最近几日心神不定的,去听听戏也就好了。
李太太最大的爱好除了照顾藤香外就是听戏了,没有办法熬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只好去了。不过就只是打算陪她到那里听过一出,推说着实在难受就好先回来。可是李太太真真是大大的戏迷,居然买到了最大戏院【牡丹亭】雅座的票,说是北平很出名的旦角力先生来了,不在雅座听就太可惜了。无可奈何也只能奉陪到底了,要不然不是枉费了李太太对我的心意和票子了。其实对于听戏来说我真的是很不在行,因为很少来,更是因为不愿意看戏子们拿腔作势扭捏的样子。
今天一共三出戏,第一出是武松打虎当做开场戏,只见那我老虎张牙舞爪奔着武松而来,武松不慌不忙一个扫堂腿把老虎撂倒在地,老虎也不是吃素的,翻起身冲着武松张起了血盆大口,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又一记重拳打在了老虎的太阳穴上,当时老虎晕倒在地,武松不甘示弱又左右夹击把老虎打的口吐鲜血再没动弹,武松扛着老虎就下了台。
第二出是花木兰,军中红花戎装上战场,为了保家卫国,更为了年迈的父亲不受到伤害,的确是个不错的戏码,也是我唯一偏爱的一出戏。演花木兰的女性是【牡丹亭】的当家花旦素柳,她是娃娃腔,从四岁就与父亲学着唱戏,身段唱功那是相当了得。以前只不过是在天桥下面唱戏的野流派,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牡丹亭】的余老板看了素柳的扮相与唱腔欢喜的不得了,就把素柳请到了【牡丹亭】做了当家花旦。今天素柳居然没有压轴出演,足以看出力先生是怎样的身份了。
终于到了力先生上场了,力先生演的是一出白蛇传的经典桥段【水漫金山】,白素贞和小青为了营救许仙,水漫金山的故事。力先生一出场就引起了大家爆棚的掌声,力先生不愧是京城名角,落落大方的扮相和气质非凡的长相。别说是男人没有办法比拟,就算是女人在他的装扮下也会自叹不如。只见力先生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牡丹图案腰带,脚底踏着一双白色菊花图案布鞋,头上盘着一髻发髻用白色蝉丝做的装饰,一身素白仿若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儿,再说这长相就更不得了,就是涂抹了妆粉也完全掩盖不了本来的五官,精致的五官衬托着粉嫩的扮相,真真是白娘娘再世也就不过如此了吧!力先生唱的用心大家听得更是专注,白娘娘笑大家笑白娘娘哭大家也跟着哭,就连平时勤快的杂役也都停止了贩卖瓜子干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听着白娘娘的故事。这时的李太太已全然忘记了我的存在,不再关切的让我吃喝了,只顾着自己在那里抹着眼泪,听着故事。
嘤嘤切切的唱完了这出戏已是夜半时分,李太太还没从刚才的戏里走出来,还坐在那里嘤嘤的哭着,大家也都好像没有听到余老板出来说的已经谢幕的话,都坐在那里不肯离开。余老板只好又请出了力先生赴台,力先生已卸完装扮,重新登台:"承蒙大家对力某的抬爱,今天来了这么许多人,力某不胜荣幸。虽说力某在北平生活了有十余年,不过力某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所以很高兴这次能回来为乡亲父老们演戏,如果大家不嫌弃力某的话还请明天继续来给力某捧场,谢谢大家了。"说完力先生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时大家方才清醒过来,全部站起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在回去的路上李太太还在意犹未尽的说着力先生‘来小姐,你说力先生怎么演的这么好那!那长相那扮相,真真的白娘娘重现那,唉!只可惜是个戏子,要不然就这长相定能娶个大家闺秀或者达官贵人的千金吧。"我只能无奈的笑笑,我的确是对男人没有什么感觉,就算是长得这么清秀也只不过是多看几眼罢了。
第二天,到了该收信的时候了,我又去了街口,可这次没等来邮差,却等来了李太太。就看着李太太三步并做两步的朝我跑了过来,李太太本来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平常并不过多的走动,而且她还是个小脚,所以看她跑过来的姿势,我无意的笑了一下,赶紧奔她走去。"来小姐,来小姐你快、快点随我回去一下。"
"怎么了!李太太,有什么事吗?如此着急。"
"快点随我去就好了,到了家你就知道了。"
我也只得和她一同回去,也就不再等着邮差送信了,想着要是有来信的话,也一定会送到住着的学堂去的。
随着李太太回到了学堂,却看见了昨天唱戏的力先生,只见他端坐在学堂的饭厅里【在我们平时不吃饭的时候这里是被当做接见客人用的厅堂的】,面中带笑。今天的力先生还是一袭白袍,白鞋,比昨日倒是多了些文人气质,弯弯的柳叶眉,纤细的丹凤眼,薄薄的向上弯曲的嘴唇,直挺挺的鼻子完全没有破坏这种柔气的美,反倒是加重了一丝媚气,力先生就只是坐在那里都让人觉得叹为观止了。
"那个,来小姐,力先生说要见你,所以我刚才就去把你找了回来。"李太太气喘吁吁的说到。
"见我?"我诧异的看着力先生。
"对,就是见你。"力先生微笑着看着我。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不认识?我们见过面的,您忘记了吗?"
"见过面,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真的见过了怎么可能忘记。"
"见过面,就在半年前,您去周先生家里做客,当时还有杨福海杨先生,记起来了吗?"
"在周先生家,杨福海杨先生?哦!你是当时周先生特意介绍的那个很有涵养的才子,是吗?"
"不敢当,不敢当。怎么好意思在您面前自称是才子那。"
"没有什么不敢当的,您的确是很有才华。我记得当时周先生还读了一首您写的诗。
【断·难易】
断难易,
别相离。
只道是相见容易,别时难离。
终究不过都是柳絮飘过无踪迹。不好意思就记得这些了,不过真的很好。”我尴尬的笑笑说。
"您就不要褒奖我了,只不过是平时没有事的时候打发时间写的罢了,怎么可以和您比。”力先生谦虚的笑着。
我抬头看了看力先生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想着信会不会是他写的那。不会、不会这么俊俏的人儿怎么可能看上我这种粗犷的穷写作人那,不太可能。
力先生此次来的目的,是因为来之前,我的老师杨先生拜托他给我带来几本我找了好久的书籍,因为他昨日来的匆忙没有来得及给我送来,所以今日才来。距离晚上开场时间还有几个时辰,力先生说要邀请我去吃个便饭,也好叙叙旧。我也只好答应了,没得选择,因为李太太已经把我们送出门了。
"您很嫌弃戏子吗?"力先生歪着头看着我说。
"没有啊!怎么这么说。"我很尴尬的摇摇头。
"哦!那就好,因为之前周先生说过你不拘小节,喜欢的东西很多。可独独不喜欢看戏,您是觉得戏子在台上的忸怩作态很讨厌吗?"
"没有,没有。我只不过是没有时间也没有那闲钱去看罢了。怎么可能去嫌弃什么东西和什么人那,没有的事。"我急于解释羞愧的表情出卖了我本来的目的。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对了,您是姓来是吧!"
"对!我姓来’ "说完这句话后,我们就各自沉默着,想着心事。
草草的吃了一顿饭,昨天的浑身无力今天又来侵袭了。便上了床熄了灯趴在被窝里想着心事。这时听见了悄悄地说话声"怎么睡得这么早,还想着一起去看力先生的戏那,这么早就睡下了。"李太太边说边走了出去,随后听见大门开关的声音,知道李太太这是又去听力先生的戏去了。我也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只知道睁开眼的时候,力先生却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
"你、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我尴尬地抓紧了被,把自己缩在了被子里。
"昨晚到的,李太太去找我说你说要见我,我就来了。"他微笑着看着我说。
"我要见你,怎么可能。"我狠狠的摇着头,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吗?
"看你紧张的,骗你的。不是你要见我,是刚刚我来时你还没醒。李太太昨夜听完戏回来,发现你房间的灯没有关就进来看看,看到你发烧了还说胡话,就去找了医生给你看病吃药折腾了半宿,刚刚正好我来了,李太太就去休息去了,说锅里有热粥等到你醒了给你端来。"说着话他就走了出去,随后端了一碗粥和一碟咸菜过来。
"吃了吧!会舒服点。"我接过粥慢慢的喝,还在想怎么会突然病倒了那,没来由的呀!
"哦!对了,这有一封信是刚才邮差送来的,好奇怪的信没有地址和姓名。"力先生摆弄着这封信,前后的看着。
不是他写的信呀!之前还以为信是他写的那,忽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问道。
"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了吧!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想着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您今天晚上还有演出吧!回去吧!我没有问题了。"我不好意思红着脸说。
"你要是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我就回去了,今天我是第一幕出场。那你好好休息吧!"他边说着话边站起来走了出去。
信我本来就没打算拆开,想着还是同样的内容懒得看了,随手放在了抽屉里。
以后每天力先生都会来看我恢复的如何了,慢慢的我们之间也就有了话题。说来也奇怪,邮差便再也没有来过,信件也就再没有了下文。
隔年的除夕过后,我在整理着自己的房间,因为要搬去北平住了,也不想带太多的东西,整理一下不用的就直接放在李太太那里好让她换些实用的东西。
整理抽屉的时候一封未拆开的信静静的躺在那里,本来打算扔掉,想着这就是那封陌生的书信,一样的内容没有署名和地址,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收到了,就打算拆开来看一下。
亲爱的来小姐
你好!
一直误会你的姓氏了,直到今日方才知道。………..
我合上信笑了笑,将信重新装回信封里放在了包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