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山日记

旷野寻踪/文

一

我的牧场，

宽有一百米，长达四公里。

在夏至这一天

突然枯萎了。

一个月前好好的，

几场雪，天气不冷，不阴不阳。

之后，天就阳了，阴去了南方

北方留给了暴阳。

我心里没有准备

于是愧对我的畜群，我的看脸色的牧场。

我不敢将羊群收拢在一起驱赶

怕的是草山已经坦露的血肉上践踏。

再把脊梁踏碎！

我常常想着

如同我的父辈们所称道的：

当年我们卷起一团枯草

在风中放去，像车轮……

那羊群啊，在树的草丛中跑了……

这种梦我从来没做过。

因为我从来没有奢望过，

我的牧场、我的草山的草

那么轻易地一卷，

会像车轮般滚动。

二

我的愤怒在窒息的尘飞的低空下喘息，

而我的手从云层穿过，

试图抓住水分和尊严。

我觉得在这样一个反胃的日子里，

我被生活侮辱。

被一群干尸般的词语重伤！

就因为在十年前，或者更久

我突然抛弃了前途来到此地，

我用祖父的灵魂解脱。

当我把先人、信仰和三十年前还活着的祖父合为一体，

大地和他亲密的生活就与我对着干了。

用一根永远在想着碎尸的水泥杆子和附着的铁丝网

可以比喻其关系，

而我除去血缘再无其他。

我千辛万苦的在草场里浇灌自己的尿液，

无非是有两个期盼：

正当我生命前进的时候我的草山啊

可别胆怯了；

我需要的严冬酷寒不要离我而去，

离去的不是形态，

而是一批生命。

倘若我别无选择，

我会将血献出，

祭奠于重见天日的沙尘。

我心中没有邪恶。

我用红色将你打压。

永不妥协。

三

愿望总有的自我膨胀的一天。

如果从凯热到海日克，

是分为两种现象，

那么就是大陆和海洋的区别。

海日克痛苦地享受着潮湿和阴冷；

海日克的回声里装着牧人的算计；

海日克的马只在意世界中心的成绩。

马抗拒历史，它们原始之后的贡献。

海日克的草山披着畜群的皮毛，

找一找新的力量。

气候提供的是一个缩影，

在大片有序的机制的牧场。

我们时刻不忘潜藏的梦想。

四

无知被营养催熟了，

所有的知识都是干净的沙漠。

荒凉于炎热是烙的身份。

世界上的我拥有一份，

世界上独有的草场。

我传承的时候，

突然冒出来过期待的目光，

多有千百双，

交织后

教我做事。

我在书籍中的荒诞，

被目光照亮，

我的知识被晒成沙漠

有时在温润的雨中显现。

五

多情的我，你的守护者！

我省吃俭用，将人生的一部分——

投注到你的意识里。

因为只有这样，

你才可能有烙骨般的记忆。

但我却忘了

你吹出的一口气，

就能轻易地击溃我的胸膛。

你就是从这一点看不起我。

你堕落，不愿意试着救救自己。

牧人的创伤和战栗由你掌控，

你的皮肤是遥控器。

草山！

我假如有一天死去，

血已经是流干了的。

六

当代的季节，

早已丢弃远古的传统

——平衡

就像一个精神病人

失常的是缺失抚慰的心。

在自我重复的嚼嚼中，

漠视时机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