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概述:一对称兄道弟的兄弟朋友,在金钱利益面前的情感变化
(一)
富鑫大厦顶楼办公室内,宽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宽大的老板桌,立在正中间。老板庄启林手里拿着一个茶杯,站在右边玻璃幕墙边,俯瞰着街上的车水马龙。这里是富鑫17楼,处于顶楼,视野开阔,能够把街上一览无余。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传来,庄启林缓缓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按了拒绝键,又放下手机,继续回到玻璃幕墙下。
这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近两天一直在打。庄启林不想接,他最近一个上亿的大工程刚启动,找他分包工程,供材料的人太多。他猜想这个电话可能又是找他推销和合作的,但凡知道他电话的,都是通过层层关系得来的。这种事他不想谈,得罪人,还耗费心力和时间。一般都是交给项目经理去谈,最后他审核通过就行了。
庄启林九十年代从单位下岗后,为了生存,背井离乡到南方打过工,开过小面馆,收过废铁贩卖过。十几年间,几经摸爬滚打,现在在海市是身价上亿公司的大老板。
人有钱后,熟人朋友多,应酬也多,层层关系都要照顾到。庄启林避之不及,今天难得清闲,自己一个人呆在办公室享一会儿清闲。
“铃铃铃”内线电话传来,庄启林皱起眉,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了。他慢腾腾走过去,拿起桌上电话,对着话筒说道:“说。”
不知电话那段说了什么,庄启林皱了一下眉,思忖着,嘴里念着:“陈锦龙”
突然,庄启林像想起了什么,兴奋地对着电话说:“哦,我知道他是谁了,让他上来吧。”
庄启林放下电话,立马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放进抽屉,又把衬衣往皮带里掖了掖,就站直身子,望着门口。
很快,门口传来敲门声,庄启林快步走到门口,双手拉开门,就见到前台肖云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陈总,稀客,稀客,快请进。”
“庄总,打扰了。这两天一直给你打电话预约见面。你没接电话,我就冒昧来拜访你了。”
“哎呀,我一般陌生号码不接。”
肖云见两个人开始寒暄,就转身走了。庄启林把陈锦龙安置在沙发上坐下,就去按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钮,立马放下。自己也去坐在沙发上,斜着身子和陈锦龙面对面寒暄着。
不一会儿,一个长头发,细高个美女,端了一杯茶进来,放在陈锦龙旁边的茶几上。随后又去看了看庄启林杯子,发现杯子有水,直接放到庄启林身边,就转身出去了。
“陈总,喝点水。”庄启林客气地说。
陈锦龙茗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道:“庄总,你我们兄弟之间,别这么生分地叫陈总,庄总了。叫哥和弟就可以了。”
“诶,当年你是我的上司,叫你陈总,现在还是叫陈总。”
“当年,你们虽然叫我陈总,我可是都拿你们当兄弟看啊,还记得我们销售部那帮兄弟们吗?每次喝酒我们都是哥长哥弟的叫,那时候,我们那帮兄弟真不错。”
“哈,那时候工厂销售部十几个人在一起喝酒,真的热闹。工厂垮台后也不知道兄弟们都到哪里谋生了。”庄启林感慨地说。
两人随后又一起回忆起过往,在一起工作的日子。那时陈锦龙在销售部当经理,手下管着十七八个销售人员。这些销售人负责分管全国各地的销售工作,平时大家出差各地。月底时,统一回到工厂,陈锦龙就请他们下馆子吃饭,喝酒。
当年,陈锦龙手中有权,在饭店吃饭,可以签单,有工厂结账。饭菜,喝酒很是大方,也很热闹。那时,大家都喊陈锦龙为陈总,喝起酒来就互相称兄道弟。庄启林也是其中的一个。
回忆往事,两人越聊越兴奋。庄启林了解到,陈锦龙在湖南一家公司任采购经理,今天是出差路过此地,专程来拜访自己。他从火车站直接赶来,还没来的及开房间,就赶忙让办公室人员安排酒店。晚上通知手下人一起为陈锦龙接风。
夜晚7点,辉煌酒店,至尊VIP包厢内,一个豪华的圆桌四周,围坐了十五个人。老板庄启林和陈锦龙坐在上首。桌上摆满了鲍鱼,龙虾,海参,羊排,牛排等,桌上2瓶茅台瓶一空,庄启林喝得有些微醺,眼睛周围有些发红,他侧着身子,面向陈锦龙,拍着陈锦龙肩膀说:“兄弟,我们虽然20年不见,但感情不变。今天我们一醉方休。来,再干一杯。放心,酒管够。”
陈锦龙正要推辞,庄启林站起身对着全桌人说:“这是我兄弟,也是我20年前的领导,大家今晚一定把他陪好,喝好,吃好。酒不够,再去车上拿,我车后备箱里有的是……”
庄启林喝得舌头已经不打弯了,不停地站起来说:“这是我兄弟,大家要把他陪好。”大家便开始轮番对陈锦龙敬酒。
庄启林喝得晕晕乎乎,有司机把他送回家。临走时,还不忘安排手下人送陈锦龙回酒店。
庄启林第二天一早,被听说有市里领导要到工地上视察进度和参观,一大早马不停蹄去陪同领导。陈锦龙的事情,交给手下小张。小张电话陈锦龙需不需用车,陈锦龙说不用。小张也就没再管了。
陈锦龙一住就是5天,庄启林陪同领导一起忙乎了三天。他以为陈锦龙早已经走了,没想到第六天早晨,小张进来汇报:“庄总,你的朋友陈总,这几天一直躺在宾馆,没有出去,也没退房。吃饭都是在宾馆餐厅点的餐,费用都记在公司账上。已经五天了,您看这事?”
“他没走吗?也没出去办业务吗?你确定他身体没问题吗?”
“庄总,你交代的事,我不敢怠慢,我每天给他打两个电话,问他是否出去,是否用车。他都说不用,也没说身体不适。”
庄启林眉头一蹙,脸色也有些不悦了。看着小张说:“我知道了,你别管他了,这事我来管。”
庄启林随即下了楼,驱车到了陈锦龙居住的五星级皇冠酒店,到了酒店,庄启林直奔陈锦龙房间。敲开陈锦龙房间,就见屋内烟头,酒瓶扔得满地都是。庄启林皱着眉头说:“陈总,这是五星级酒店,怎么不让他们来打扫房间呢?”
“不想让他们打扰我,门外挂了免打扰。”
“陈总,怎么了?”
庄启林走到会客间坐下,陈锦龙也随后到会客间坐下。陈锦龙没有先前见面时的光鲜和风采了,有些邋遢和颓废。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时不时有些唉声叹气。
“陈总,怎么了?业务办得不顺吗?哪个单位,需要我帮你找找人吗?”
“哎”陈锦龙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搔搔头,抬眼看着庄启林说。
“启林,别喊我陈总了,听起来就像讽刺。若看得起我,就喊我锦龙哥,咱们以兄弟相称。”
庄启林诧异地看着陈锦龙。陈锦龙才缓缓说道:“启林弟,不瞒你说,哥我混跛了,这多年开工厂,做生意,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以前攒的钱都亏完了。连房子都抵押给银行贷款了。
最后,为了挣快钱翻本,我参加一个投资式传销。当时他们说,一年能挣多少多少钱,我就信了。我向亲戚朋友借债百十万,投了进去,谁知,这个传销组织很快被查封了。我血本无归。”
亲戚朋友追着问我要债,老婆也跟我离婚了。我走投无路,到处打工,可挣的钱杯水车薪,无法还亲戚朋友,不敢回去。前一阵,偶然遇到以前工厂的会计,听说,你在海市这边开公司,现在发达了。我就想着来你这里看看,给我个工作做。”
“锦龙哥,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相信传销这东西呢?还借了那么多钱投进去。”
“与聪不聪明无关,当时就是一种投机挣快钱的心理,一种侥幸心理。谁知,“收盘”那么快!哥混跛了,来投靠你。你看哥四十多岁了,一生都没干过体力活,现在更干不了重体力,给哥安排个轻松点,不出力气的活,一个月能挣个四五千元就行。”
庄启林眉毛皱了一下,陈锦龙见状,以为他为难,就赶忙说:“实在不行,四千也行。”
庄启林一脸严肃地看着陈锦龙,问道:“四千工资,你自己开销完,怎么还债?”
“现在我顾不上还债了,我有四千元工资,我自己开销完,每个月能给儿子1000元生活费就可以了。儿子跟着他妈,吃喝拉撒,学费都是他妈出的,我不给点生活费,说不过去啊。以后儿子都不会认我。”
“你和老婆还能和好吗?”
“没有可能了,我们离婚四年了,她现在已经找男人了。”
“啊,这女人也挺现实的。当年你当销售部经理时,她对你那个黏糊劲,我们可都记着呢。”
“哎,不提她了。当年也是我对不起她。在外面养个情人被她发现了,她才离得。”
“哥呀,你咋没管好裤腰带啊!”
“哎,不提了。”陈锦龙叹口气,摇了摇头。
“关于你工作的事,我需要考虑。既然这样,我们就不住这五星级酒店了,一天千把元,把这钱省出来,给你当生活费咋样?去住我公司职工宿舍,给你腾个单间出来。”
“可以,可以。这几天一直想打电话给你说这事,但一直爱面子开不了口,所以就一直住这里了。让你破费了。”
“兄弟之间,不说这话。谁都有难处的时候。我安排人给你收拾房子,下午让小张来帮你搬东西。生活上缺啥东西,给小张说,让他给你买。”
(二)
庄启林开车回办公室的路上,给弟弟庄启发打了电话,让他回办公室一趟。弟弟庄启发是他公司的二把手,主要监管整个项目的项目经理,平时项目上的大小事,都有弟弟负责。弟弟整天都在工地上忙乎。
一个小时后,庄启发出现在庄启林办公室,见面就说:“哥,啥事把我喊回来?”
“工地上的项目分包活现在招标的咋样了?还有哪些活没有定下来?”
“哥,基本都定下来了。只有三个还没签合同,还在价格谈判阶段。”
庄启发认真地给庄启林汇报了三个项目的意向合伙人,及价格。庄启林听完后说:“把这个运输沙石的活,给我一个兄弟干。”
“哥,有必要吗?现在意向谈的合作人是方氏公司的方辉,他是土地局华科介绍的,到时得罪了领导,不好办事。”
“你在B工地大小给他弄个活,应付下。这个给我兄弟做。这个兄弟是我以前的领导。当年我在工厂车间干活,是他把我提到办公室销售科的,在销售科工作几年,我学习到了不少社会知识和与人打交道的能力,才有我的今天。”
庄启林开始给庄启发介绍,那年他在车间干活,陈锦龙家新盖了两层小二楼,窗户,院子都要焊接防盗网和晾衣杆,车间主人就派庄启林去,庄启林在陈锦龙家干了一个星期的活,让陈锦龙非常满意和欣赏。征得庄启林意愿,陈锦龙就把庄启林从车间提到了销售科。庄启林刚到销售科没有业绩,陈锦龙依然给他和别人发一样的工资。
庄启发听后说:“那价格就按最高0.8元每方算。目前跟方辉谈的就是这个价,基本定下来了。”
庄启林低头思忖片刻,抬头看着庄启发说:“算了,给他按1元1方算,总工程量有200万方左右,开支完成本,他大概能赚个百十万。他老婆跟他离婚了。他外面欠了亲戚朋友百十万,他也不敢回去。这个工程,足够让他把外债还了。”
“哥,你这个人情有点大,价格上,我们要多出四十来万啊。”
“启发,我们现在多四十万,少四十万都不打紧。对他来说,是救命钱。就是让他赚点钱,还债的。钱不重要,兄弟重要。”
“好吧。”庄启发咬咬牙,说道。
随后,庄启林交代庄启发去和陈锦龙谈这件事,启动资金也让庄启发按进度先借给他一部分,后期从货款中扣除。陈锦龙从庄启发嘴里听说了庄启林说的“钱不重要,兄弟重要”的话后,感动得热泪盈眶,马上给庄启林打来电话:“启林,你够兄弟!给我这么个肥活,真是看得起我。我一定好好干,活给你干漂亮,钱挣了把外债还了。以后给你当狗腿子,不要工资,来报答你。”
“不要报答,把活给我干好,不要偷工减料就行!兄弟间互相帮扶都是应该的,就像当年你把我从车间调到销售部一样的。”
“那不值一提。活一定给你干漂亮!你放心。”
工地在c县,离市区三四个小时。陈锦龙随后就去c县工地上,忙乎起来了。庄启林依然在公司按部就班地指挥自己的手下去工作。陈锦龙的消息,偶尔从弟弟庄启发那里听到一两句,说他干得不错,工作细,分量足。庄启林也就放心了。
有时,陈锦龙买了当地特产,红薯,玉米,猕猴桃,托庄启发或公司其他人员带给庄启林。庄启林总说,城里都有,不用这么远带回来。陈锦龙总说,味道不一样,这是天然的,没加农药的。
庄启林知道这是陈锦龙为了表达感激心意,才买的这些。心想这些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钱,也就很自然地收下了。
后来,庄启发又给庄启林反应,陈锦龙在当地又找了个女人,离异,有个女儿,上初中了。庄启林听说后,笑笑说,男人嘛,总归缺不了女人。
就这样,陈锦龙在C县待了两年,庄启林断断续续听到一些陈锦龙的一些消息,偶尔收到陈锦龙买回来的特产。陈锦龙的工程活,顺利干完了。也没有什么重大瑕疵。庄启发按进度,随时把账结算给他了。
一天,庄启林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陈锦龙熟门熟路地来敲开了办公室,手里提着一篮子葡萄,进来放在茶几上说:“启林,C县新上市的葡萄,我亲自去农户摘的,多吃葡萄好,解渴又有营养。”
庄启林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陈锦龙笑笑说:“陈总,有心了。这两年没少收到你买的特产。”
“启林,见外了。兄弟之间喊什么陈总,多生分。你看,我就不喊你庄总,喊你启林多亲切。你就喊我锦龙就行。”
庄启林有些尴尬,淡淡一笑说:“喊锦龙不合适,你大我七八岁呢,喊你锦龙哥吧。”
“行,喊啥都行,就是别喊陈总就行。”
“这两年干得咋样?外面的欠账还完了吗?”
“兄弟,太感谢你了。这个工程干下来,我外债还完了。手上还结余了十来万。无债一身轻了。我现在又找了个女人在一起过日子了。”
“好啊,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我能帮你的就到此了。这次给你的活就是从别人手里拦下来的,为此,我还得罪了关系。我这里关系多,照顾不过来,每天手机打爆,我都不敢接电话。以后,这样的活,几乎没有机会给你了,也没有这个价格给你了。”
“我已经知足了,启林,不会再跟你提这种要求了。我说过,债还完了,我要来给你跑腿,打杂,报答你。我现在就来给你打杂,你尽管使唤我。”
庄启林看了看陈锦龙,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不用,真的不用。你干你自己的事吧。我要出去办事了。”
庄启林说着站起身,拿起钥匙准备外出,陈锦龙也站起身,跟在身后说:“启林,我开车送你吧?我现在买了个十万的小车,代步而已。”
庄启林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直接拒绝了。陈锦龙依然跟在后面,两人往电梯方向走去。
到了停车场,庄启林远远用钥匙打开车,陈锦龙立马超过庄启林,抢先走到车门跟前,打开车门,等待庄启林上车。庄启林上车时,陈锦龙用手拦在顶部,深怕碰着庄启林头了。
庄启林开上车,摇下车窗,对陈锦龙说一声:“我走了,谢谢你。”
两个小时后,庄启林从外面办事回来,刚停好车,就见陈锦龙跑到车跟前,帮他拉开车门,手依然护在头顶处。
“锦龙哥,你咋还没走?你不用这样对我的。”
“启林兄弟,你帮我这么大个忙,把我从债务缠身的处境下拉出来,我为你做点事,我心里好受点。”
陈锦龙一路跟随庄启林又坐电梯到了17楼,进入办公室。陈锦龙立马去拿过庄启林杯子,去净水器里接好水,放在庄启林办公桌上。
这时,庄启发敲门进来,手里拿了一沓文件找庄启林签字。互相打完招呼,庄启发说:“我下午要跑三个单位送这三份资料。B工地的地桩要监察到位,A工地的线路排放要和相关部门沟通联系,现场沟通。事情都堆到一起了,有些忙。”
陈锦龙一听,立马说道:“启发兄弟,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你说话,我帮你跑。”
庄启林和庄启发同时回头,看看陈锦龙,又同时回头说:“不用,这事你不熟悉,没法干。”
随后,庄启林让庄启发把资料留下,他安排人去送。让他安心关注工地上的事。
下午,庄启林并没有安排别人去送,而是亲自去送。这些资料不想假手于外人。陈锦龙依然守在庄锦龙车位上,进出为他服务。
连续一周,陈锦龙就来庄启林公司,帮庄启林开车门,上下楼开电梯,办公室倒水等等。庄启林一再拒绝,可陈锦龙说,自己报答一下他,心里安稳。
一周后,庄启林把弟弟庄启发叫来,商量准备让陈锦龙来分担一下庄启发的工作。庄启发说,陈锦龙目前看起来办事稳重,说话也得体,毕竟四十多岁的人,说话做事都比年轻人得体,可靠一些。但我们以前的项目不建议他掺乎。让他从新项目开始跟进,学习锻炼。将来让他当个小项目经理。
两人商量好后,庄启林再出去谈业务时,就让陈锦龙给他开车。吃饭,请客都让陈锦龙参加。业务谈话也不避讳陈锦龙。陈锦龙每天按时到公司报道,职位是庄启林司机,月工资5000元。
一年后,新项目谈成功,任命陈锦龙为项目经理,年薪25万。
(三)
陈锦龙当上项目经理后,大局还是庄启发负责把持。其他事都是陈锦龙负责。一年后,陈锦龙熟悉一切流程后,就开始为难分包商。分包商通过庄启发的,他天天挑刺对方工程活干的不行,对方敢怒不敢言。陈锦龙在工地上说,我跟大老板是兄弟,我一句话让你们干不成。我和大老板是患难兄弟,你们谁敢喊大老板名字,只有我可以。
下面的人,听到这话后,都心里有些怵他三分。恰巧一次,庄启林来工地上,当着一众人面,喊庄启林为启林。庄启林也给他面子喊他锦龙哥。
这做实了陈锦龙和大老板的关系,工地上大小头目都开始巴结陈锦龙。每天一口一个“陈总”,巴结地叫着。
很久一段时间后,庄启发才发现这个苗头不对。陈锦龙有跟他抢权利的嫌疑,心里有些不悦。
庄启发报告给庄启林说,陈锦龙在工地狐假虎威,鸡蛋里挑骨头,欺压下面干活的人,借机让别人给他送礼,送红包。
庄启林听后,苦笑一声说:“他在国营企业当领导的作风又出来了。原来他当销售部经理时,全厂上下没少人巴结他,他搞习惯了。一当官,就知道搞这些手段。”
庄启林让弟弟庄启发大度一些,不要计较这些。但还是找机会约陈锦龙谈了一次话,两人在一个私人会馆,边吃边聊。庄启林旁敲侧击,暗示,甚至直接提示陈锦龙:现在年薪25万了,收入不错,不要刮下面人的油水了。
陈锦龙面色一阵难看,立马改变态度说:“启林弟,你任命我是工地项目经理,我不给你把关,怎么对待起你的知遇之恩?我都是为你负责啊。那些人嚼舌根,就怕我给你说他们的不是。说实话,有些人的活,确实干得不行,我只让他们改,并没报告给你和启发,怕你们操心烦心啊”
庄启林未置可否,也不再追究和辩论。这次吃饭,陈锦龙又拿到工地上吹嘘了一阵子,说大老板专门请他到私人会所吃饭等等。陈锦龙一边吹嘘和庄启林的亲密关系,一边秘密观察,打听哪些人告的状。打听清楚后,陈锦龙开始盯着这些人。
恰好这天,这家负责的工地,一个工人用错了一根钢筋条。陈锦龙就借题发挥,让工人全部拆了,检查所有的钢筋条。这可是个大工程,何况有些钢筋条已经水泥糊住了,怎么检查得了。负责工程的谢总说,把弄错的这根拆下来就行。陈锦龙坚决不干,理由是,谁知道你下面有没有用这样的钢筋。
就这样,工地停工一个月,都在检查每一根钢筋。这期间,谢总找了庄启发都不行,陈锦龙坚决不同意,说质量问题没有情面可讲。至此,大家都知道了陈锦龙的手段。
最后,还是谢总花了好多心思,用了好多手段和钱,才让陈锦龙息怒。这事才算过去,有此事开始,大家更不敢得罪陈锦龙了。
转眼五年,过去了,陈锦龙项目经理当得顺风又顺水,日子过得潇洒又滋润。甚至在公司是一人之下的权利了。连庄启发都赶不上他的权利了。庄启发几次向他哥抱怨,说陈锦龙在工地每年捞外快都有一二十万。
庄启林不信,说陈锦龙是个官迷,只是虚荣心,耍点威风,让人吹捧他而已。他要真有钱,他儿子结婚买房子,他钱不够,还来庄启林这里借了七十万。庄启发只好闭嘴,不再管陈锦龙的闲事。
没多久,庄启发又来到庄启林办公室说,陈锦龙儿子结婚,工地大小分包商,包括供应各种材料的人,他都下了请帖。听说,每人都是一万起步送礼。外面谣传他是公司的副总经理,都借机巴结他。
庄启林这才知道,陈锦龙这几年还有这种威信。不过,赶人情送红包是每个人的自愿行为,他又不能阻止。随后,和庄启发商量,他包个10万的红包,算是两兄弟一起给的,让庄启发到时直接去。
陈锦龙儿子的婚礼办得风光又热闹,陈锦龙在前妻面前挣足了面子。庄启林也给足了陈锦龙面子,送了10万红包,还亲自参加了他儿子婚礼。一群巴结陈锦龙的人,更加相信了陈锦龙和庄启林的关系非同寻常。
陈锦龙儿子的婚礼是个试金石,让众人正面应证了陈锦龙和老大的特殊关系。陈锦龙更是得意和开心。一时公司上下,都更加尊敬和巴结他这个陈总了。
这种情况,又维持了一年多后,庄启林开始亲手布置削夺陈锦龙的权利和业务。
(四)
庄启林办公室里,财务人员抱着一沓资料,站在办公桌前。她拿出一张单据,递给庄启林:
“庄总,这是上周你去香港时,锦龙总让我划到他账号上的150万元。当时,我问他用途,他说,办公司事,具体你知道。这是我让他打的借条。”
庄启林眉毛一蹙,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把那张单子“趴”的往桌子上一拍:“财务制度你不知道吗?没有我的签字,为什么划走这么多钱?干什么用的?用在哪?你都不知道就拨款啊!你是干什么吃的!”
财务女孩扶了扶眼睛,双手把怀里的单据抱得更紧了,连双肩也往一起收了收。唯唯诺诺地,小声说道:“你在香港,电话打不通。锦龙总急着用。你走的时候说,你不在的时候,业务有锦龙总负责。”
“是业务负责,没说财务负责。你是猪脑子!出去!你今年的年终奖没有了,全部扣除。”
庄启林咆哮如雷,对着财务人员一顿大吼,财务人员战战兢兢出门了。庄启林站起身,双手插在两肋间,面色黑沉又凝重地去站到玻璃幕墙下,双眼茫然无措地望着窗外的景色,浑身颤抖着。
片刻,他愤怒地拨通了陈锦龙的电话,电话里带着威严,让陈锦龙马上到办公室来一趟。
没多久,陈锦龙来到了庄启林办公室。庄启林把财务刚才拿过来的条据,“趴”的一声,按在桌子上,直视着陈锦龙说:“锦龙哥,这个钱怎么回事?为什么背着我在财务上拿钱,不跟我说,而且还这么一大笔!钱用在哪里了?”
陈锦龙低头,摸摸后脑勺,然后抬头看着庄启林说:“我看中了一款进口宝马车,想预定一台车。”
“你自己买车,为什么拿公司的钱?”庄启林犀利的眼神,盯着陈锦龙问道。
“我一个公司副总,公司给我配个车,再正常不过了。”
“锦龙哥,我记得我一直任命的你是D工程项目经理吧,并没有说你是副总吧。再说,公司任何人都没配过车,都是自己买自己的车。包括我弟启发都是自己的车。”
陈锦龙脸“刷”得一下红完了,连脖跟,耳后跟都跟着红了,嗫嚅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庄启林看他面露囧态,立马说道:“锦龙哥,不管什么情况,财务制度,人人要遵守。何况这笔钱你拿出去,与公司业务没有半点关系。你拿的钱限你一周内补齐到财务。否则……”
陈锦隆“呼”的站起来,猩红着眼,瞪着庄启林说:“否则什么,你一点兄弟情面都不给吗?”
庄启林也从座位上站起来,铁青着脸,他双手插着腰,看了一眼陈锦隆,又扭转身子,看向透明的玻璃幕墙,嘴里气愤说道:“我就是太看重兄弟情面了,才让你现在胆大包天,恣意妄为。这多年你在工地上做得一些事,捞了许多钱,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你年龄50岁的人了,希望给你留面子,让你自己收手。没想到你越来越不满足了。”
陈锦龙满面羞红,愤怒的眼珠子往外凸,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庄启林的背后,吼道:“庄启林,别太过分了。我这几年跟你鞍前马后地跑,这是我应该得的,我就不给咋了?”
庄启林转过身,看着陈锦龙,缓缓地说:“锦龙哥,人要知足,这七八年你在我这里挣得不少了。年薪25万,外加你每年在工地上捞的,一年三四十万应该有的。你应该知足了。现在,你到哪里都不容易挣到这么多钱。”
陈锦龙继续叉腰,站着跟庄启林吵:“我挣这么多,是我凭能力挣的,我有这个能力,你才给我开这么多工资。这个钱,我是不会还回来的。”
“不还,就是你走人。我报警。”
陈锦隆双手指着庄启林,嘴里哆哆嗦嗦,半天挤出一句话:“你,你,够狠!但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你捏拿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陈锦龙说完愤怒地离开庄启林办公室,关门时,把庄启林办公室门撞得震耳欲聋。
看着陈锦龙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庄启林面色铁青,再次浑身颤抖。少刻,便给弟弟庄启发打去电话:“启发,迅速在工地重要部位,布置信得过的人手,我怕陈锦龙报复,“埋雷子”造成安全隐患,以后要挟我。陈锦龙工地上的业务,从现在开始,你跟着亲手一起办,慢慢地把陈锦龙手中的权利取消,你完全接替后,就把他的项目经理给撤了。”
“哥,你太信任他了,早该这样了。你信任他这个野兄弟,超过信任我这个亲兄弟了。”
“现在说这话,有啥意思?抓紧掌握工地上的一切,别让他“埋雷”,搞破坏就行了。”
“哥,你放心。我当项目经理这么多年,啥事我不会干。只是这多年,你老是罩着他,我也没工夫搭理他,现在从他手上拿过来,不费吹灰之力。”
一周时间到了,陈锦龙始终没有把那150万还回来。庄启林电话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还到账。陈锦龙在电话里说,不仅150万不还,庄启林还要分给他应该得的项目利润分红。
庄启林勃然大怒,在电话里咆哮道:“陈锦龙,我欠你什么利润分红,你给我说清楚!”
“这个项目从开始接洽谈判,到施工每一步,我都是跟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不说要和你平分利润,你至少要给我30%利润。我算了一下,这个工程,你至少赚2000万,我最少要分600万。”
“陈锦龙,你要不要脸。凭什么分给你利润。你投资了吗?我带你一起出去应酬谈判,请客吃饭,是为了培养你,让你以后当项目经理。什么你一步步陪我走过来。别忘了,你最初来找我时,说是让我给你一个月工资四五千元的工作。我给了你一个项目,让你赚了百十万。又培养你当项目经理,年薪几十万。七八年后,你竟然又开始不满了。别不知好歹!”
“我还是那句话,我所有的收入,都是我的能力所得。我若没有能力,你不会给我发这么多工资的。”
“陈锦龙,我他妈把你当兄弟对待,你却这么蹬鼻子上脸。利润分红的事,你想都别想!150万必须给我还回来。”
“庄启林,别他妈为富不仁。我也是不是好惹的。你不给我分红,小心我举报你,你行贿的证据,细节我都一清二楚。”
“你混蛋!”
庄启林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五)
庄启林走进屋,一脸倦容,疲惫不堪地将车钥匙随手扔在鞋柜上方台子上,脚下在忙不迭地褪下皮鞋,穿上拖鞋,接着就慵懒地倒靠在沙发上。
妻子龚银杏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蓝色茶杯,走到庄启林面前的茶几边,对庄启林说道:“给,茶水提前泡好了,已经给你晾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喝,你先喝点水。我锅里还有一个汤,很快,好了就可以吃饭了。”
庄启林接过茶杯,吹了吹杯子里的水,大口喝了一口,就放到茶几上。
龚银杏转身又进入厨房,很快,三菜一汤端上了桌。两个孩子中午都在学校吃饭,家里就他们两个人,龚银杏还是习惯三菜一汤。龚银杏从厨房把米饭盛过来后,见庄启林还没过来吃饭。
龚银杏站住,扭头喊道:“启林,怎么不过来吃饭?”
“气得饱饱的,吃不下!”
“怎么了,又跟谁吵架了。这么多年你又不是第一次跟人吵架,工作的事,回到家就不要想了。快过来吃饭。”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气吗?陈锦龙那个王八蛋,当年老子看他走投无路,好心收留他,给他事干,培养他当项目经理。他趁我出差之际,假传圣旨,到财务上拿走150万。我让他还,他不还。还说他跟我是项目合伙人,要让我给他分红。妈的,没良心的玩意,想得出来,说得出口!白眼狼一个。”
龚银杏把米饭放桌上,边把桌上的菜又重新摆一遍,嘴里边说道:“你这人就是义气用事,当初我和启发都劝过你,不要太相信一个人。你不听。说实话,什么样的兄弟都靠不住,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上,不会背叛你的,估计就是你老婆和孩子了。”
庄启林嘴里“哼了一声,继续躺在沙发上不动弹。龚银杏走过去,拉着庄启林胳膊:“走,吃饭。别生气,这事冷静几天再处理。不要冲动行事。”
庄启林顺势坐了起来,穿上拖鞋和龚银杏一起来到餐桌上,龚银杏给庄启林碗里加点汤,让他喝。庄启林边吃边把陈锦龙的事,一五一十地吐槽给妻子龚银杏。
妻子继续劝庄启林冷静处理这个问题,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气生财,不要为了赌一口气,做出了让自己和他人都后悔的事。
我们现在多那150万,和少那150万,没啥区别。钱多了多花,少了少花。没必要在钱上结怨结仇。他要这150万,就给他,从此让他离开公司,买断跟他这一生的交际。
庄启林依然愤愤不平,不愿意惯着陈锦龙,还是想要把150万要回来。龚银杏只好劝他先冷静两天,再来决定这件事。
庄启林在家休息了三天,没到公司去上班。第四天,他独自一人驾车向山里开去。
牛头山地处城郊,偏远又荒僻。一条公路从两山中间的小溪旁向深山处延伸。因为不是周末,来牛头山游玩的人很少,几乎不见人影。庄启林把他的越野车停在牛头山大门口,独自一人顺着山中公路往里走。
他脸色有些冷峻,内心有些憋闷,不时用手拍打拍打自己的胸口。他边走边环顾周围的景色。他时而抬眼看看路两旁的杉树,杉树高大挺拔,足有十几米高,可惜叶子已经落得所剩无几。
他时而又停下来,远眺两旁的山脉。山上的松树,柏树还是依然苍翠碧绿:桦柳树叶也已经干枯发黄;没有树木的地方,能看到黄色的菊花,在风中摇摆,格外醒目;整个山上绿的绿,黄的黄,偶然间还参有红色叶子的树木。让这深秋的山,萧条冷清中又有些许温暖色彩。
庄启林面对路下面的小溪,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再慢慢吐出,试图调整自己的心绪……
半山腰处,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段,有个亭子,是供游人休息的地方。亭子中间有个石桌,四周有四个石椅。椅子下面有些散落的橘子皮和花生壳。亭子四周长满了毛草和菊花。在山风的吹拂下,它们东倒西歪。亭子的柱子间是相互连起来,做成长条椅。
庄启林靠着一根柱子坐下来,一只腿放在地上,一直腿弓起来放在条椅上,他双手环抱着这条腿,双眼环视着四周的景色。
庄启林沉默地坐了一个小时,坐累了,就站起来在亭子里走两步,再坐下。
两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掏出手机,拨好一个号,又挂断。低头沉思片刻,向前走几步,再折回来。如此反复,纠结徘徊十几次,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锦龙哥,我在牛头山半山腰那个亭子里,过来我们兄弟好好聊聊。”
说完,庄启林挂断电话,手拿着手机被在背后,低着头在亭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着。
一个小时后,陈锦龙气喘吁吁地爬山来到半山腰,庄启林见他气喘,说:“歇歇吧,也没什么关紧事,咱俩好久没有这么面对面聊过天了,今天敞开心扉聊一聊。你觉得我哪些地方亏待你了,你说出来。”
陈锦龙冷眼看了庄启林一眼,扭头看着远处的山,不说话。一脸的无所畏惧,又不服气。
庄启林开始自顾说话,从两人在工厂的点点滴滴回忆起,到陈锦龙来海市找他的每一个细节,都细致地讲一遍。
讲完之后,庄启林说:“锦龙哥,我们两个都经历过贫穷时候,知道捉襟见肘的日子难过。我们现在都富了,为什么反而把钱看得特别重了。为了钱,彼此互骂,还伤了和气。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的是,我整天在办公室里,挣得比你们多。但你们想过没有,我在办公室里,养活多少个人?我少出去干一点,就多一个工作人员,也是为社会创收。
比如,我亲力亲为去项目上负责,我可以少请一个项目经理,一年可以节约二三十万。我少去工地上干点,把时间花在接项目上,大家有活干,就有钱挣。
锦龙哥,不管你想得通,想不通。我挣得多,是因为我是这个公司的老板,老板比员工挣得多是必然。你当初来我这里,就是让我给你份工作。你一没注入资金,二没注入项目,三没有合同协议,就说是跟我合伙项目,要求分红这件事。这在哪里都说不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要求,但要求要合理。”
庄启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扭头看着陈锦龙的脸。陈锦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要张口说话,又停了下来。
庄启林看着陈锦龙不表态说话,知道他还是不服气,就开口继续说:“锦龙哥,我喊你一声哥,把你当兄弟看。你想去告我行贿,说实话我不怕,但我确实怕影响别人。你把我搞进去了,你能得什么好处?公司垮了,你少则拿不到工资。重则,我的那帮朋友都不会让你安生过日子的。不就是为钱的事吗?我比你好过一点,你儿子结婚买房时,问我借的七十万,我不要了,结婚我随礼10万,也对得起你了。另外,我再给你30万,补贴你的辛劳。一共100万,你拿走的150万,只需要还50万,咋样?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你若还不满足,你愿意咋搞就咋搞。我不含糊。”
陈锦龙还是沉默,一言不发。庄启林等了几分钟,看陈锦龙不回话,就起身往山下走。边走边说:“锦龙哥,我做到仁至义尽了,你不同意,我们就公事公办,你想咋搞就咋搞,我奉陪。我进去后,有人会找你要这一百五十万,还有你借我的七十万,合计二百二十万,一分不少必须还我。”
“庄总,我同意。只是我现在拿不出五十万。我每个月还十万,分五个月还完。”
“你钱用哪里了?”
“赌输了。”
庄启林听到此话,陡然转身,狠狠地盯着陈锦龙,惊愕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陈锦龙满脸黑红色,羞惭地低下了头。庄启林叹口气说道:
“行,就按你说的办。从下个月开始你到办公室当办公室主任吧,负责申报办理手续事情。工资暂时还是给你按项目经理工资发。你把50万还清了,再具体安排你的工作。我这公司管理,必须按章程办事,你先委屈五个月。”
陈锦龙到了办公室工作,项目经理的事全权由庄启发负责。庄启林把陈锦龙在财务借支的150万借条,复印一分交给弟弟庄启发保管,一旦他有事,让庄启发以贪污公款罪起诉。
半年后,庄启林把陈锦龙的工作,就安排在办公室里,项目经理不让他做了。办公室工作一个月4500元。
陈锦龙冲到庄启林办公室,大吵大闹一通。庄启林平静温和地说:“锦龙哥,我是照顾你年龄大了,怕你在工地上吃苦受累。你在公司安心养老吧,一个月4500元工资,你想干就干。不想干,指挥小张他们干,你还是那么多工资。年底看工作情况和表现,还有公司效益,到时再给你发点奖金,也够你生活了。工地上的事,让年轻人去干。我公司在一天,你在这里养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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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启林说完,自顾自低头看自己办公桌上的文件,不再理会陈锦龙。
陈锦龙愣愣地看着庄启林,脸一阵红一阵白,胸脯一起一伏地,半天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