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揣着薄念,缓缓向下坠落。
亦晚,等着我。
像是七年前,他走之前握着我的手,轻声唤着我一般冠冕堂皇,却轻易换走了我的整个人生。
我精神恍惚地站在星巴克门口,霓虹灯把我照得极其迷茫,雨透过单薄的衣衫几乎要撞出薄薄的淤青,夜很凉,很凉,眼泪像扎在心上,扑腾着闹出一道深深的疤痕,我双手交叠着苍白着望着对面的人,那个戴着黑色围巾的我所谓的人,像从前那般陌生,念头刺得我鲜血枯竭,像个影子一样顽固脆弱。
好漫长,我的灵魂像束缚在空中,逐渐被人拉伸撕裂,露出皱褶的内心,伤痕累累的往昔,他以为会可怜我,会把我像从前逃开伤害我的一切,拥在他怀里,小心怜爱地唤着。
亦晚,我们回家。
我穿着那条他送我的素净的衣裙,逐渐被泪混得失落而粘腻不堪,咖啡被吹得温软真的很柔和,暖地起了一场火,燃过我干枯似枯槁的心,他递给我的那杯是烫的,入喉是刺痛的,像一淳滚烫的热水,除了外表的光鲜。那时我们初识,也是这样的深的夜,他似个顽皮孩子般吹得面红耳赤,手被灼伤了一片,他说他爱我,也会保护我。
我探过华彩斑斓的琉璃窗外,污浊的色彩重叠着细腻的肤色,恍若梦呓般地漂浮着,这被色彩暗淡的梦魇。
消毒水的味道干干的撕扯着我的伤口,我生生地倒在碎石旁的线杆下,炽烈的白光促着我张开眼睛,听见点滴滑过的声音,好像禁锢在床上,身子如灌了铅般沉重死板。
我挣扎着起身,看着他,坐在一边冰冷的登上,那样苍凉冷漠的眼睛这样直直地盯着我,像个仇家一样望着我,全部是怨念,一丝一丝攒起作茧。
他跪在地上求我,让我放过。
当我咬牙切齿地说下要报复他们的那番话,整个人寒冷脆弱地像块冰碴,霎时便融化成一摊毫无棱角的水,可惜我还是没用冷酷的形象说,我活不了几天了,你们不用怕我的啊。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当我手碰到热水壶的一刹,烫红了整只手,神经像凝固成了塑料,七年的故事,他让我忘掉每一瞬间的温柔,去磨灭他的决绝。
心脏像快要停滞了,涨得胸膛像刀割般喘不过气,身体突然颤抖得厉害,冰冷到快要凝固的泪渗透了全身,我看见他的眼神里突然露满了惊惶,他起身大声唤着我的名字,我听见大衣卡过床边的声音,眼睛止不住地想要闭去,他狂燥地抱起我,我无力地躺在他怀里,被颠簸着拥靠在他怀里,好像七年前,他笨拙地抱起我翻山越岭,手心被荆棘划伤成一道疤。
我在他怀里呢喃着,缓缓地想把这辈子像对他说的,全部随着血液流过,却开不了口,虚弱地缓缓呻吟。
我死了,你一定不要把我丢掉,这是你欠我的。
你欠我的。
亦晚,别怕,我带你回家。
宋席成,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你别怕,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