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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大都是辞工回家赶着团圆,她却恰恰相反,找到了我当时工作所在的店铺,略紧张地开口询问着前台要不要人。
我透过玻璃橱窗看向她,那是一张很美的脸:微带点肉肉的瓜子脸,中分的柔顺长发披散于前胸,小碎花的过膝长裙:那年很流行的款式。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很漂亮的一个女人。
她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林。绿叶成荫,蜿蜒小路,繁花锦簇。林间,似梦;“林”亦如幻。
后来,我们熟识了。她不似我初见时的温柔,相反,她很豪迈。
林很喜欢穿裙子,却又不喜拘束双腿。是以,隐秘的角落里,她总是穿着裙子像个男子一般慵懒随意地垂腿开膝。任同事讲过多次,林也只是笑笑说习惯了,自己自在便好。
那天是林的晚班,午后,她提着袋子来了。
袋子里一件红色长裙异常耀眼,背后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丝绸的质地摸着很是舒适。她说,这是她讲价后花费500买来的,用光了她身上最后的余钱。
我突然发现,林和我们似乎有些不一样。
果然。随着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多,从林的口中得知,她家是做生意的,有些许存款。她还说以前的她曾因为生气烧过钱,一百一张的,她用打火机点了好些。
她说看着纸张燃烧时的模样,很畅快。我虽有些不信,却也带着心痛,后悔没早些认识她。在她烧之际,我接过来可好,我有好多想买的东西。
因为林,我学习到了一个新词汇:“压马路”。
下班后的生活是无趣的,无非回去洗洗睡,闲来拿着手机消遣。没认识林之前,我的日子一成不变。她来了后,我的睡眠倒是有些跟不上了。
晚间闲来无事,林总喜欢叫上我,一起去马路上散步。不是为了夜宵,单纯在马路上游走,一起晃晃悠悠,起步就是半个小时。
她经常会在夜半时叫上我出门,空荡荡的街道,几乎没有人影,我俩有些突兀地晃荡,颇有点幽魂的感觉。
我也表示疑惑询问过她,她笑着回答说是为了好睡觉。在外面多走走,累了回去倒头便能睡。她说得云淡风轻,而我却听出了话里的淡淡忧伤。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心里想着。
那年的年味很浓。
店里早早就关了门,离家近的都回去了,仅剩我两人在宿舍。我其实也是要回家的,却不忍留她一人在这里惆怅,索性,便留下了。
她倒是心情舒畅,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烟花,在狭小的空间里燃放,还邀请我一同参与。不得不说,烟雾缭绕中的色彩果然艳丽,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看到过了。似乎自从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后,便在没了这些物品的踪迹。
情绪被带起来了,我提议说晚饭吃火锅罢,在宿舍里也要热闹一番。她同意了,我俩兴冲冲地动身去超市。无奈超市也是要放假的,我们去的时候,已然大门紧闭。
外面的街道空空的,沿街的店铺大都关着门,街上偶尔看见三两行人,也都行色匆匆。那晚,我们一人一桶面,倒也干了一瓶水。
饭后,林打电话找了人,问到了附近的ktv,还叫了几个她新认识的朋友,一同欢唱。
这里的经理是个中年大叔,长相还行,谈吐也可以,就是举止显得油腻。他常常推门而入,借着送吃食的名义,靠近林。我很讨厌这样的人,又怕林吃亏。是以拉着她的手去厕所,偷偷跟她讲那经理的不正常。
林倒是不在意,她说,这个价格是那经理私人给我优惠的,还送了这么多小吃,我不能转头就不搭理他了呀,反正他又不敢对我做什么,唱好了拉黑就是。
我不再劝导。重回包房霸着点歌台不放,把熟悉的歌曲挨个加入,而后继续霸着麦,开始我的鬼哭狼嚎。
基本上我的每首歌,林都能很好地跟我合麦。她的嗓音很好,情绪把握也很到位。再加上她那随声轻摇的身躯,就像是自带闪光灯出场的明星,令我自惭形秽,再不敢开口。唯有窝在一旁,吃着小吃喝着酒,默默注视默默瞅。
那天晚上的情绪有多高涨,第二天上班的我们就有多低迷。林的嗓子哑了,即使用力开口却也透不出多大的声。我的眼睛一个不注意也自己闭起来了,一点不听话。
后来林去上厕所,去了很久。待她回来时我开口询问,她说是太困了,在厕所里睡着了。我又发现了“新大陆”。那天的我和她肚子时常泛疼,然后去厕所一待就是半小时。自然,也引起了领导私下里的不满。却也念在过年,没有打破这和谐。
林的关系网有些迷,她又找到了另一家更便宜的场所,时间也更久。零点后,付费便可以唱整晚。
那段时间的我们,终日沉迷于歌酒,难醒难醉又难忘。整晚整晚的狂欢,第二天却又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颓废在马桶之上。
随着背后同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我成了众矢之的。为什么只有我呢?因为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她,却有实力。
店里每次需要推的单品,只要经她口介绍,那必然是成功售出的,是以,有推销的活计时店长总会叫上林,与之相比,上厕所的时长便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桩。
林上班后的两个星期吧,店里来了一群人,借着买东西的由头四下张望。在看到林时便迫不及待地拉到一旁,好一阵关切。
浩浩大大的一群,吸引了店内大半的目光,同事三两成群,八卦着林的来历。
没多久,那群人走了。离开前还买了不少东西,一股脑地塞到林的怀里,中间还夹带着厚厚的纸张,隐隐透着红。
林把吃食分给了在店里的所有同事。她说,那是她的二叔,听闻她在这里上班特地来看看,怕她苦了累了。
那天过后,她又开始大手笔了,每日的下午茶,隔三差五的服装消费。还重新换了发型:橙黄色的波浪卷,妩媚又风情。
那时候,我是真的相信了她家的经济实力,却又有些不解,既然不是为了生活,那为何要离家远走来此工作呢?
快入冬了,那一天的雨很大,林拉着我说要感受淋雨时的浪漫。我裹上厚厚的棉被,跟着她下了楼。
我们静静地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她什么都没说,我亦没问。心想着这大概又是她灵光乍现的突发奇想吧。
后面的雨势越来越大,我有些坐不住了,叫着林一起回去,她倔强地不肯走,要将这浪漫进行到底。劝说无果,我虽冷得不行,却又觉得如此走掉太过没有义气,无奈,继续跟她坐着“享受”。
期间也有同事来来回回,让林回去洗洗睡。她愣是没挪动一分。静静坐在原地,抽出烟来却被悉数打湿,一根接一根,直到盒子里空空如也,她只得被迫放弃。
后来,林的手机响起,她没理会。铃声却没停,一个接一个。我提醒着她来电话了,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掏出手机按了接听。
我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但从她小心翼翼地护着手机,开口的语气温柔,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果然,接完电话的她一脸笑容的让我拉她起来,她腿麻了。
回去后的她仔细立马洗漱,而后开始梳妆打扮,捯饬了很久,而后又匆忙地出门了。
那天,林很晚才回来。她跟我说,那是她喜欢的人,她喜欢了他很久很久。我问然后呢?她说早前他们吵架了,男方更是直接挂掉了她的电话,她很伤心,便趁着下雨出来清醒清醒。可后来的他又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然到附近,她很欢喜,他心里还是在意的。
这不是清醒,这是自虐。试问谁会去大雨磅礴的室外找清醒?我心里想着,却没敢说出口。
后来我从林口中得知,那个男的有女朋友,同时也对林很好。林的离家,包括其所有的疯狂,皆是来源于他。
后来我有幸见到过林电话中的那个男人。那男人和朋友在我们店的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林时常带着我一起串门,她说一个人怕尴尬。
那男人比林高出些许,很帅气的脸庞,身材亦是很好。他两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很登对。那男人对林也很好,知她所有的喜好,包容她所有的任性。我是一点没看出他们两的尴尬,其乐融融,像极了一家人。
他们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的大人也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令人羡慕的关系。我能看得出,那男人也是对林有情的。明明就是两个相爱的人,互相喜欢却又互相伤害,这点我不太能理解。
后来我辞职了,林也去了另一个新的地方。我们的交集逐渐减少。最后的他们还是没能走到一起,那男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
林也曾邀请过我一起去到新的城市,我拒绝了。她可以游戏生活,但我不行。我俩本就不是一条平行线上的人,各自安好,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