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去世半年了,我却早已忘记了当时的痛。明明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个躯体、那只盒子、那块石头。还有葬礼时高挂晴空的太阳。
父亲死了,我却没有什么感觉,饭该吃吃,觉该睡睡,日子也一天一天过着。没有撕心裂肺的大哭过,也没有歇斯底里的闹腾过,只是少了一些欢乐,多了一份平淡而已。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冷血动物了。
生活也没有些许不同,没过几天,亲友们的脸上就有了笑色。我无法去责怪他们什么,毕竟活人不能一直被死人束缚着,又也许他们早早就笑过,只是不曾在我面前……
其实我自己也笑了,在父亲死后一个月内。是听着好友们聊天,觉得自己应该一语不发地坐着,谁知却被偶然一句话逗笑,好像是联想到了什么。
朋友们听到笑声之后就不再聊了,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但那份笑意已经收不回来了。后来我回到家,花了三个小时,终于也把母亲逗笑了。
我一直为自己感到恶心,我从未一刻不自责过。父亲都那样了,我却还在这里活着好好的,我不配当他的孩子。我多想为父亲流泪,在电视前一个个关于父亲的片段中,我激动不已,眼皮狂挤泪腺,却流不出几滴真正的泪。
直到今天,我开始放下了,因为亲友们觉得我也应该放下了。
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笑了,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叫了,我可以回到我当初健康快乐的生活中去了。
日子也一天天变好了,父亲死去所留下来的不便我和母亲也基本习惯了,我们俩在聊天也能不流泪地聊起父亲了。
昨天是父亲节,我给忘了,今天下午偶然才在日历上看到。
家里断电,百无聊赖。
还不该到点蜡烛的时辰,我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却觉得有些清淡。
我自然的把手探到桌下,想抓住我那只盛咖啡粉的瓶子。抓到了,却拿上来个木盒子,盒子上面已落了尘。
手摇了摇,还有半盒。
哦!这是父亲的铁观音。
拿盒子的手不由得颤抖,几滴泪水啪啪地打在那落了尘的木盒子上。
我冲进父亲的书房,抱着那还有父亲残留回忆的一床被子,把脸闷在被里,让泪水浸透棉絮。
第二天早上,我醒了。想要掀被子起床,掀不动,才发现被沿上趴着母亲。母亲也醒了,睡眼懵懂,眼眶通红,又肿。
看着母亲,嘴里漏出一句话
“我想爸爸了。”
“我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