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城》:众生皆苦

《文城》为我们描绘了一副波澜壮阔的乱世画面,一个众生皆苦的群体相。

时代一粒灰,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溪镇,本是一片净土,人民安居乐业,小富即安。假如不是战争 ,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土匪,溪镇善良的老百姓,就不用体会那种生逢乱世的风雨飘摇,不用体会民不聊生带来的绝望与痛苦。任何社会的动荡,受苦受难的始终是最无辜的百姓。

那些被土匪残杀的普通民众,他们被战乱摧毁家园,踏上逃亡之路,风餐露宿、苟且偷生,拖着疲惫的身躯,被迫放弃半生辛苦打拼来的财产,拖儿带女,走在逃亡的路上,他们从来都没有错,但是承担时代错误后果的,从来都是他们。揭开时代温情的面纱,他们就生活在血淋淋的黑暗现实中。

书中描写的残酷场景,一度引起我的心理不适,让我几乎要放弃阅读。然而,这就是真实的战争场景,战争中的人,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失去人的尊严,失去做人的资本,生命,像草芥,连蚂蚁都不如。那不再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躯体,那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溪镇的三个重要人物,顾益民,林祥福,陈永良,是善良劳动人民的代表。他们用生命,结成一张严密的网,这张网上写着互帮互助,写着友善真诚,写着家国情怀。

顾益民,溪镇的商会主席。时局动荡后,他有足够的条件,举家搬迁到安全的地方,躲避战乱。但是,他大公无私,格局远大,像一颗定海神针,始终把全镇老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设法款待军阀,避免北洋残军的洗劫;未雨绸缪,抢先一步组建民兵自卫队,选贤任能,组织民兵操练;与土匪作战,以少敌多,以弱挡强,使得溪镇一次次化险为夷,在别的村镇都逃亡的时候,他们仍然能固守家园,岿然不动。

小美和小强死的时候,他们身上有数额巨大的银票。这个钱,是顾益民的仆人发现的。如果顾益民不说,谁都不会知道。面对一对没有后代的夫妻身上的大量钱财,假如是你,你怎么选择?

顾益民的选择是:大量银票送给小美的家人,少量留作料理两人后事用。

那一刻,顾益民这个形象,顿时在我心中变得高大起来。

这是一个考验人性的绝佳契机。人前清高好做,人后良人心难求。在上帝看不到的地方,总有一些肮脏龌龊之举,有多少人禁得住诱惑?有多少人是道貌岸然的假面道士?在外面高举道德大旗,高唱捍卫真理的歌曲,背后却做着苟且之事!

中国人向来是一人一条龙,两人一条虫,然而林祥福,陈永良,这两个人打破了这一魔咒。他们一见如故,本身并不富有,却以自己的善良、纯朴,温暖着另一颗漂泊、苍凉的心,他们一起做生意,从来没有闹过利益之争;住在楼前楼后,从来没有不和睦的时候。没有兄弟反目的狗血情节,没有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最终,为了救顾益民,一个毫不犹豫地送了性命,一个被屠杀全村。

当顾益民拖着风烛残年的病体,站在萧瑟的大路上,依依不舍地目送林祥福的灵柩远去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是对已逝岁月的惋惜,对已辞故人的深深眷恋?还是对未来知己难求、孤掌难鸣的沉沉落寞?

稻盛和夫说过:所谓人生,归根结底就在一瞬间、一瞬间的积累。我们读文,实际是在读人。人的选择,也是一瞬间、一瞬间的合计。一点一滴,组成了我们独一无二的人生。无需悲叹,无需感伤,这都是些小人物的故事,小人物也有着大世界、大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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