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母亲又要田士中去相亲,田士中因为生意上的一件事正在烦恼,言称不去,还怪母亲啰嗦。这下可戳了母亲大人的老虎屁股,田母大发脾气。“都是为了你,我和你爹吃不好,睡不稳的,你一天不定下来,就悬着我们的心,你还嫌我们多事啰嗦,我们白操心了,你个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说着哭了起来。
田士中叹口气说:“去,我去还不行吗?”母亲立刻喜笑颜开,忙忙的为他拿梳子,找衣服。
精心打扮好了,田士中推出摩托车,在大门外等母亲与媒人,田士中的这座院子刚刚盖起来不到一年,红漆的大门上面装饰着金色的铜钉,上面四个大字“富贵人家”两边是一副对联。整个大门显得富丽堂皇,赏心悦目。只可惜这座费了他们不少心血的院子刚盖起来不久,妻子就走了,大概再想找一个像妻子这般贤惠的人,不好找吧?
田士中的家就在村边上,门外就是田野,正值初冬季节,刚刚出土不久的麦苗,形成绿绿的线条,整齐的伸向远方,远远近近的树木虽然已经萧条,但是身姿更加的苍劲挺拔,天空是辽阔的,空气是清新的,大地此刻是安详的。
田士中精神不禁一震,生活是美好的,他不能自爆自弃,如果与一个不喜欢的人将就一辈子,还不如没有婚姻,我不能就此灰心,哪怕空耗了青春,哪怕到头来真的是一场梦。田士中在心中又暗笑自己,又不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了,怎么还有这样幼稚的想法,。不过在自己心里想想又不犯法,光是想想也是美好的。
母亲怎么还不出来,田士中回头喊:“娘,好了没有,怎么还不出来?”
母亲同媒人喜滋滋的出了门。母亲说:“士中啊!你二姨给你说的这个闺女,我打听了好多人,个个都说好,只等你见一面了。”
田士中的情绪又灰了,心中轻蔑的哼了一声。他算是讨厌这些媒人了,他们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走东家,窜西家,姑娘小伙子的人品相貌随着她们的臭嘴乱说,好的时候,把人夸得天花乱坠,不好的时候,又把人贬的一钱不值,而且常常赖吃赖喝赖东西。
母亲也是的,媒人只要奉承她两句,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好吃好喝的招待,说她也不听,说不能得罪媒人,把媒人得罪了,谁来给他提亲。
田士中虽然生气,但也只有任母亲折腾去,都怪自己没有胆量,像城里人那样去找对象。田士中现在越来越回到了毛头小伙的时期,他常常幻想着在一条轻轻的小河边,在一片哗哗响着的白杨树林里,或者在飘雪的槐树下,在如诗似画的风景中,奇遇到一位美丽的姑娘。可是,农村的女孩子,都被教育的除了自己的父母外,世上没有一个好人,特别是若是陌生男子与你搭话,都是不安好心的。
田士中真的厌烦了相亲,他不想去,他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媒人讨好的说:“士中啊,我今天给你介绍的这位闺女,可是百里挑一的,等会儿见了面你就知道了,见了人家闺女,你可得精神点。”
田士中不得不答言:“知道了,二姨,让你多费心。”这一声二姨叫得很勉强,也不知道母亲那里给他认来的二姨,八竿子也打不着。
让座让茶,这次相亲的开头曲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在等候那位姑娘时,田士中也没什么劲头,百无聊赖的抽着烟,当那位姑娘进来时,田士中没扭头看一下,他正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姑娘站在了他的面前,田士中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同样也没有看姑娘一眼,态度傲慢的很。
姑娘也不开口,气氛就这么僵持了片刻。田士中等不来对方的开口,不禁好奇的抬起头来,他看见一个如花似玉的人袅袅婷婷的站在那里,一双如星似水的眼眸正在淡漠的打量他。
田士中呆愣在哪里,他何曾见过这么好看又气质出尘的人,那姑娘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直至烟头烧到他的手才惊觉过来。
田士中忙站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坐,请坐。”
那姑娘淡淡的说:“不用,我站着就行。”
田士中碰了个软钉子,不好坐下,也站着。一件期待已久的美好心愿好像就要实现了,他摸着头,紧张了好大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你在家做什么活?”
姑娘答道:“也没做什么别的,就是家务活吧。”接下来又是沉默。
田士中鼓足勇气道:“你,你······”他想说;你同意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姑娘好像无意识的接口道:“你什么?”
田士中畏缩了,姑娘淡漠的态度不得不令他患得患失。姑娘见他就不说话,于是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田士中哭笑不得,闹了半天,她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不过,谢天谢地,她好歹起了个话头,于是兴奋地说:“我叫田士中,今年二十四了,属牛的,父母年纪不是很大,身体也很好,家里有个姐姐出嫁了,你,你也知道的,我还有个女儿。”
姑娘“哦”了一声,又沉默了。
田士中赶紧接着问:“你叫俞月?”
俞月“嗯”了一声,然后又不说话了。
田士中只得没话找话:“我女儿三岁了,很可爱。”
俞月:“哦”
田士中又接着说:“有时候我不高兴的时候,她就逗我笑,说;‘我听爸爸的话,不让爸爸生气,我给爸爸唱首歌吧!’只要看到她我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俞悦的黑黝黝的眼珠好不容易转向了他道:“你女儿很可爱。”
田士中松了一口气,紧锣密鼓的跟进:“所以,如果不摸透对方的品性,我是不敢轻易许婚的,我想找一个真正疼爱我女儿的人。”
俞月道:“是吗?”
田士中赶紧又说:“当然了,我想找一个我真正喜欢的,也喜欢我的人,人一辈子的事,不能马虎将就的。”
“哦”俞月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这人的长相真的不敢让人恭维,肤色黝黑,个头精壮但是不高,小眼睛,精明光亮,眉毛虽然黑粗,但是,略成八字眉。
田士中被打量的不好意思,很自卑的低下头,他知道自己这副尊容和人家不相匹配的,人家女孩子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皎洁明亮,而自己真的像牛粪。
田士中是一个口才很好的人,但是却从来不说废话,特别像这种场合,他若是相不中对方,早已垂下眼帘,掩盖起自己的情绪,只留一张平淡平庸的脸供对方欣赏。
但是今天他没有垂下眼帘,这张表情很淡漠的脸,美得惊心动魄,摄住了他的心魂,他不愿放过那张美丽的脸上细微的表情,他不愿放过那双正对着他的瑰丽的双眸。
按着习俗,双方同意不同意,都要等相过之后让媒人传话,但是田士中想当面同俞月亲自定下,他要以自己的热情感染这位冷美人。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觉得张这个嘴比他当初创业还难,他很懊恼自己:“田士中啊田士中,你是个懦夫吗?”
“不,不是。”田士中在心内对自己说,在追求自己幸福面前,要拿出男子汉的气魄。
田士中鼓足勇气,使出浑身的力量,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俞月······。”
“什么?”俞月抬起眼睛,目光幽幽的望向他,那目光让田士中有些窒息,这美得迫近,几乎让田士中有些躲避了,但是心中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田士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以后不会再遇到这么好的人了。你要遗憾终生吗?不,不能,机会就在眼前,一定要抓住。”
田士中有些艰难的张嘴道:“俞月,咱们都不小了,事情当面说清比较好,咱们就不要学那些老俗套了,让媒人在当中来回传话,多麻烦。”
俞月沉默不语,田士中的勇气再度瓦解。
俞月还在沉默,田士中好像在等着宣判似的。就在田士中即将失望之时,只听俞月说:“对,我们就自己当面而定吧,当然,我们是我们,媒人是媒人,我们还是需要三媒六聘的。”
“对对,我们当然需要三媒六聘。”田士中惊喜的问:“你,同意了?”他看见俞月的那双光华四射的眼睛望着他,姣好的脸上是嫣然的笑。
田士中顿时觉得天地间亮堂起来,心里怒放着春天的花朵。一切都是真的吗?这个美且可爱的人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心里欣喜若狂,生命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