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2020.02.02>──郑北彧
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那些记忆就像一个又一个的拼图碎片,但却永远拼不成一副完整的图画。
它们只是零零散散的碎片,可每一片都不舍得丢弃。
以前,我的桌前有一台电脑,它的年纪只比我小六岁,还记得那个夜晚,我的父亲从远方归来,带来了它,一台军用电脑。
它跟了我八年,八年的时间,足够人变很多,我将腰间的长发高高束起,再将长发剪成了齐耳的短发;我戴上富有活力的红领巾,又将它深深埋在衣柜的最底下。
终于有那么一天,这个老家伙的屏幕不再发出光亮,而他的音响也只会发出呜呜的响声。
我知道,他放下了,他放下了我,他放下了所有,于是他愿意自己不再发光,他愿意自己只能发出呜咽时的声音,他陪我的时间够长了,所以他走了。
我也不再去望那台布满尘土的老家伙,把他遗忘在了岁月的阴暗角落。可每当我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瞟到他时,我仍会泛起点点泪光,终是放不下过去。
我的书架上至今还留着几本陈旧的报刊,他们有的没了封皮,有了没了页脚,他们就像躺在床上的老人,死一般的不惹人注意。
多久之前,那时报刊亭的门前总会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丫头,用白白胖胖的手指着墙上的一本报刊,再十分欢喜地从兜里掏出那几块零钱,交给卖报的阿姨。
阿姨总会笑呵呵地取下那本报刊,而小女孩也总会笑呵呵地抱着报刊跑回家。
可后来,报刊亭关门了,阿姨开始做生意了,她卖的是那种用黑芝麻,大豆以及许多东西磨成的粉。
母亲拉着我的手就去了那么两回,我看着阿姨将一堆原料装进机器中,才明白,原来一切都变了,没有报刊亭了,也没有卖报的阿姨了。
我回家后尝了尝那所谓的养生产品,“呸”的一声悉数吐了出来。那长的像泥土的东西,至今想起来还是无甚味道,就好比生生咽下了一块泥土。
我最后的碎片,是一个人。
那个害怕打雷的小姑娘,那个从来不会穿花裙子的小姑娘,那个倔强极了的小姑娘,她身披着最尖锐的铠甲,却拥有一颗最柔软的内心。
她讲义气,不愿让别人受伤,但同时,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它们开始结痂,开始发炎,开始一个个的龟裂开来了,它们在每一个孤独的夜晚,都会散发出诱人的红光。
那个小姑娘就是我。
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她的眼睛里有着最纯澈的光芒。
突然,她朝我挥了挥手,扭头离开了。
我明白,我将自己的过去,放下了。
现在,我早就该对所有人说一声,我放下了,我放下了过去的每一个遗憾和每一个振人心扉的瞬间,我放下了过去长存在我记忆的那些人,我放下了我自己,那个渺小,受尽一身伤害的自己。
我应该成为一个新的自己。
一个更好的,更值得去热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