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院前浅湾的水,经过一夏天的蒸发和使用,剩下浅浅一洼,听父亲说,这几年湾里都有鱼,水快干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去抓鱼,场面甚是壮观。
很小的时候抓过鱼,后来由于水土恶化加上环境污染,上游放来的水都是污水,再后来干脆污水都没有了,近几年环境转好,湾里又热闹了起来,青蛙、小虾、鲫鱼、鲤鱼、鲢鱼、草鱼、黑鱼.....还有一直叫不上名字的各种水生小动物。
走下湾沿,靠水边的泥土很松软,岸上看着水浅,实则还是有深度的,这几天一直琢磨着抓鱼,再看看水,心想,估计是够呛了。不死心,回家拿了给女儿做的小渔网试了试,除了水藻就是水草,悻悻而回。
这天正在午睡,迷迷糊糊听到有喊叫声,还以为是收玉米,慵懒着爬下床,走出大门,走到湾沿。神奇的一幕:老爸和三叔还有三婶在抓鱼,三婶还在吆喝:这一个大的,那还有一个……
我跑下湾沿,三叔冲我说:下来过过瘾吗?
三叔外孙女在岸边守着装鱼的大盆,我迟疑了几秒,快步走到装鱼的大盆那看了看,几尾小鲤鱼,不足以吊起我的兴趣。
当他们转战到大坑的时候,我悄悄跑回家换了靴子,还拿了女儿的小渔网,三婶见状,哈哈大笑。
我和老爸、三叔一起围堰、淘水、扎网,忙的不可开交。水淘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能很明显地看到鱼在水里的踪迹了。不过抓起来还是有难度的,你看鱼在那里,下手去抓,根本抓不到,它能在你手里迅速逃脱,无论多大的鱼都是那样快而有力。浅水抓鱼需要在出手那一霎那,迅速将鱼摁到泥里,这样它就不能逃脱了(泥鳅除外)。
三婶又喊,这一个大的,快,那有个泛花的,也是个大个儿的……
三婶本身嗓门就大,这期间,附近地里耕种的人也跑到湾沿围观,三婶的吆喝几度让岸上的人跃跃欲试,奈何农活在身,最终极不情愿离去。
更有意思的是,离这不远的小桥上,有人停下电动三轮车观望。三婶一嗓子:快过来吧,都是一斤的。这一喊可不打紧,桥上的人一激动,触动了机关,只听哎呦一声,三轮车掉到了桥下。
秋收本是劳累的日子,辛苦一天,晚上如有几尾杂鱼或炖或炸,再烧上一壶酒,一家人讨论着今年的收成,一天的劳累早飞到九霄云外。
他们虽不能下来抓鱼,但内心泛着嘀咕打着小九九,更羡慕别人抓了大鱼。岸上和小桥上的人终究没能下水抓鱼,我们还帮着将三轮车推上岸边小路。
我和三叔家地最少,所以才能有这空闲,换做别人家,即使男人抓了鱼回去,还是免不了婆娘的一顿数落。
抓了几尾稍大的鱼,渐渐没了兴致。为了抓住狡猾的大鱼,三叔把水弄的更加浑浊,可怜的鱼儿被呛的懵懵地倾斜在水面上,有的都翻了白肚皮,三婶干脆站在水里固定在一个地方,拿着我女儿那小渔网,轻松捞起好多鱼。
天渐渐接近黄昏,靴子里灌满了泥水,脸上和衣服上盖满了泥点。我们拖着疲惫还有一大桶和一大盆鱼上了湾沿。三婶还琢磨着过几天的盛况—翻湾,就是村子里最大的湾,水将干的时候,全村还有邻村爱好抓鱼的人拉起排网,将整个湾过滤一遍。谁能在翻湾中抓到最大的鱼,也就是讨到了最好的彩头,预示着生活富足有余。我印象中只有一次,那次翻湾,最后的鱼王是一条大鲤鱼,足有成人后背那么长,力量非常大,抓住它的那个人几乎是将整个身体压上去才把它抓住。
老爸和三叔都已上了年纪,回到家已是满身疲惫,三叔说,抓一次鱼得缓好几天,每次都说再也不抓了,每次都管不住自己。老爸和三叔酷爱抓鱼,正如我妈说的,有瘾。今天也不例外,我爸午睡醒了看了三叔去抓鱼,回家说了一句老三在抓鱼,就拎着靴子下去了。
抓了这么多的鱼,怎么处理成了挠头的事情,正如我爸和三叔说的,喜欢抓鱼,但不喜欢收拾鱼。三叔一条都不要,辛苦半天,也不能再放回水里,于是又分拣了一遍,稍大的留下,小的放回水里,我家拿了很少一部分,其余全部分给村里平时相处不错的人家了。
分到鱼的都说,辛苦一下午,都送人了,不是白费力气嘛,老爸和三叔却说,他们不懂抓鱼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