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证是大红底色烫金字,而离婚证是暗红底色烫银字,都是人们追求幸福的证明,但大家只会祝福前者。
茉茉翻来覆去得比较着这两个红本本,心底翻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月老错牵的红线终于被她解开了。自此以后,在外人眼里,他们的故事终是遗憾收场。
她收好证件,推开登记中心的大门,寒风迎面一吹,心里那股滋味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过往种种,似幻如梦,该是醒来的时候了。她沉浸在思绪中闷着头往前走,冷不妨被人叫住。
“去哪?我送你,”一辆黑色卡宴停在她旁边,厉墨城降下车窗冲她一招手,嘴角扯出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不用了,”茉茉也回之一笑,她听见自己礼貌而疏离的声音,“开慢点,注意安全。”
“嗯?”厉墨城似笑非笑得挑了下眉,像要说什么,表情却快速的淡下来,“你也是,路上小心。”
对于无话可说的人来说,客套话简直是救星。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来意,一个月之前,两人还是剑拔弩张的,现在想来,竟觉得那是关系亲近的人独有的底气。
厉墨城并没有多坚持就开走了。他的心情同样复杂,虽然说不上后悔,但心里那团乌云始终挥之不去,闷得他心烦意乱。
茉茉目送厉墨城的车驶离,准备打车去商场,想起她和吕梓请了一天的假。
吕梓听说她请假是去办离婚,居然露出小心的神色。他细腻敏感又极不擅长宽慰,纠结许久憋出一句,“别太难过,”见她温顺点头,才如释重负般走开。
茉茉对突然多出的空闲没什么安排,没有回去工作的兴致,也没有找人倾诉的劲头,干脆一路慢慢走回去。
“你好,麻烦让一下,”几个手挽着手的女孩笑嘻嘻的从她面前挤过去。
茉茉抬头一看,不知不觉中,她竟走到了a大,年轻的学生与她擦肩而过,将她卷入青春的海洋。
路边的灯杆上展开的海报像一面面旗帜,上面印着优秀学生代表的照片和寄语,无声鼓励着来往的学子们。
茉茉循着记忆,在靠近6号宿舍楼的灯杆上找到了那张熟悉的海报。海报上的男生捧书侧立,衬衫袖卷起至手肘,侧脸清秀,眉眼温柔,最难得是满身清雅的书卷气。
海报有些褪色,少女心事总是诗的时光也一去不复返。
彼时肖何已是学生会主席,兼具专业第一和校草的光环。而她只是宣传部的萌新,只在开会的时候远远见过他几次。
两人之间的交集少的可怜,在茉茉的心里他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仰望星星的人那么多,星星怎么会注意到渺小的她呢,直到星光真的照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在学生会组织的假面舞会上。
虽然隔着面具,她却一眼就认出了靠在吧台旁边的人。
来参加舞会的学生不少,她的眼睛自动把舞池的人分成两类,肖何,和其他人。
可能是灯光昏暗,可能是脸上的面具给了她勇气,茉茉居然径直走了过去,向他伸出手,“学长,你好,你你你…要跳舞吗?”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茉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哪里不对,伸出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没被遮挡住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就在她思索怎么逃跑的时候,肖何却向她走来,优雅得略屈上身,右手掌心向上轻轻托住她的手,“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可,可以,”手却被虚虚握住,她下意识的跟随他的步伐移动。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寻找舞伴,暂时忽略了他们这里的动静。
和她的想象一样,他可以游刃有余的应对意外事件,几乎完美得解决所有问题,当然,如果她会跳舞就更完美了。
“对不起,”她又一次踩上他的鞋子,道歉的话都显得难以启齿。
“不用觉得抱歉,只是简单的舞步而已,你可以的,”肖何的语气没有一点不耐烦,“我教你来,仔细听节拍,唔,这就对了…”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茉茉后悔起自己莽撞的举动,但肖何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侧了一下头,提醒她听音乐,忐忑的心终于恢复了缓慢的跳动。
在音乐快结束的时候,她找到节奏跟上了他的步伐,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合拍的感觉,被他自然得牵引着,一步跟着一步,裙摆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旋律在他们的身体间快活得穿梭。
音乐渐渐淡去的时候,她居然生出了些不舍,但他已放开手,“跳的不错。”
“是学长教的好,谢谢你,”她羞赧道谢。
“学长?你知道我是谁?”隔着银灰色的面具,他的声音有点瓮瓮的,她却依旧觉得好听。
“你是肖何学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茉茉回答得颇有底气。
“好吧,就知道这个面具没用,”他似乎有点懊恼,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极俊秀的脸,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在灯下闪着光。
“你是?”肖何眉目含笑,“让我猜猜。”
糟糕,他一定不认识自己。
茉茉尴尬得转了转眼珠,灵光一闪,“我猜,你一定猜不出来!”
说完,她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