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吃早餐了。”
我得意地看着自己准备的早餐,泛着诱人光泽的番茄炒蛋覆在炒面上,碟子周围还精心摆放了西兰花,配上一杯热腾腾的牛奶,色、香、味、营养俱全。
“又是面。”馨揉着惺忪的眼睛,趴在桌子上。
“昨天是牛肉汤面,不一样吧。”看着女儿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有些不满。
“还不是面。”她小声嘟哝着。
自从女儿学校食堂改造,我每天挖空心思给她做早餐,不知不觉已一年多了。虽然每次都吃剩不少,我心里也是满足的,这总比不吃强吧。也许是六点多太早起床没胃口的缘故,我一边收拾着,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
“妈,每天你帮我弄早餐,挺辛苦的。”
馨放下书包,兴冲冲地奔向我。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孩子,今天咋这么贴心。
“明天开始我和同学约好一起到外面吃早餐。”
这句话——听起来好熟悉。
我愣了愣,思绪飘到很多年以前……
小时候,是个学校没有食堂,家里没有零食的年代。
每天晚上,家里总飘着窜鼻的面香味。看着爸把白花花的面粉,变成白花花的馒头,我却只对圆滚滚的擀面杖感兴趣。
早上上学前,爸就把蒸好的馒头放在我书包里,我总是皱着眉头跑出家门。
为了不让我厌倦,爸想着法子在馒头上变花样。今天在馒头里夹几颗红枣,明天在馒头上撒点芝麻,可我总是吃不完就偷偷扔了。
直到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对爸爸说:“明天开始我和同学约好一起到外面吃早餐。”
爸愣了一下,又点点头。
长大后的我对面食却情有独钟。
南瓜馒头、紫薯馒头、鲜奶馒头……市场上卖的馒头品种越来越多,口味也越来越丰富,可我吃起来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于是好想重温小时候的味道,第一次拿起擀面杖,第一次学着做面食。
咀嚼着自己做的馒头,泪水却不知不觉滑落下来,怎么做,都不够爸做的好吃啊。
只是,再也吃不到了……
馨放暑假了,我又开始启动每天做早餐叫她起床的模式。
直到有一天早晨。
将近九点钟,我还晕沉沉地躺在床上,头疼得厉害。
“妈,今天你怎么了?”
馨走到我床边,摸了摸我额头。
“啊?这么烫,你发烧了!”
看着馨紧张的样子,我笑了笑,“没事,你帮我倒些水吧。”
馨倒了杯水给我,又拿来湿毛巾敷在我额头上,蹑手蹑脚地走开。
我闭着眼睛,隐隐约约听到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扑鼻的香味唤醒了我。
馨端着一碗面站在我面前。
这是一碗没有菜没有肉的素面,汤也只有浓浓的咸味,却是我很久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次。
看着碗里一滴不剩,馨开心地说:“妈,以后你的早餐我包了。”
空闲的时候,馨就会和我一起去菜市场,熟悉各种食材,然后商量第二天做什么好。
有一次包饺子的时候,馨已经不满足我教的方法,而是自己上网学习了更多的花样,看着馨灵巧的双手捏出一朵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一条条活灵活现的金鱼,我的确是惊呆了。
什么时候起,馨在厨房里已经能独当一面,而我已从主厨渐渐变成了下手。原来一直放不开手的并不是馨,而是我自己。
食物真的很神奇,不需要绝密的配方,不需要稀有的食材,却总是能唤醒我们内心某个时段的记忆和情感。再豪华的食物,如果没有任何感情的注入,填满的只是我们的胃而已。而用心去烹制的话,即使是简单的食材,却也能治愈我们整个身心,甚至整个人生。
我在馨烹制的食物里感受到了爱的味道,它是温暖的,令人回味无穷的,我相信这个味道也一定会延续在她以后的人生里,充实、丰盈而不会有遗憾。
有人经常会抱怨,年迈的父母已不再有灵巧的双手,煮出来的食物不是咸,就是淡。他们并没有感受到,那是幸福的味道,爱的味道。
因为,当他们已不在你身边,这就成了一种奢求。
所以,请好好珍惜父母亲为你做的每一道食物,也请花一点时间,用心为父母亲,为你关心的人用心地烹制,哪怕只是一道简单的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