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他走进
被薄薄的地表
包裹的穹顶
他像查拉图斯特拉
从山上下来的那天
那样神采奕奕
风的尖锐
划过钢铁甲胄
如站起的马
在嘶
万千人中亦往复
光冲入黑暗时
怒发冲冠
八千里路，交织在
地穴的暗灰上
他坐入子宫
羊水托着
每只造梦船
穿越狭长的洞道
寂寂摇落处
他看到那下雪一样的
帝王的
皇后的
太后的
格格的
士大夫的
农的
工的
奴才的
百姓的
一个个儿女情长的清梦
他想从挤他的那些人的
头上飞过
即便飞的不高
“飞”
可以是他用来做梦的词
世界如斯
信号灯网结的琼宇
似白手套
摸过剔透的皇帝新衣
他风霜满面
衣袍如新
他几度梦魇
心如赤子
他行路艰难
日复如一
他疑惑
原来
地不够厚
天不够高
不周山不够坚固
鸿羽浮水
轻轻一晃
倾斜向缺
有人从黄粱的蒸腾中醒来
起身哈欠
俯仰间
去者如电
来者如云
他眼瞧着，瞧着
一张张面孔
被一页页生死簿
流觞曲水般
经过他坐卧的位置
哪里会是此生的终了呵
一抬首
风吹得
白云无尽
他回到
曾尽力所达到最高的高处
那一刻
世界耀眼的像
阳光击碎的
巨大的玻璃
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