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女士让我想起刺猬,浑身充满坚刺,像一座真正的堡垒。但我认为,她和这些表面慵懒的小家伙一样,内心深处其实很细腻,性喜孤独,而且异乎寻常的优雅。”
——《刺猬的优雅》
《刺猬的优雅》是一部法国电影,改编自妙莉叶.芭贝里的同名小说。光看片名就能大概感知其调性,一部充满french styly的文艺片。其作者还是一个哲学教授,里面的台词也都意味深长。
很简单的故事,而又遍布对生命、死亡、文学与美的思考。它讲孤独,讲优雅,讲自我,也讲社会阶层。整部片子画面和内容都极具审美艺术,缓缓如流水地进展,然后戛然而止。
我对法国电影,最深刻的印象还停留在奥黛丽塔图主演的《天使爱美丽》,也是一部探讨孤独的电影。艾米丽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的人,但她的内心世界又是丰富多彩的,通过自己的小巧思竭力拯救这个世界于单调无聊中。为孤独老人找回五十年前的回忆,为女房东送去丢失已久的情书,用美丽的语言为丧失视力的人讲述这个世界.......
我喜欢孤独的片子,因为我觉得一切形式的孤独都让人更接近自己本身。
《刺猬的优雅》同样是一部孤独的片子,不同的是三位主人公在各自的平行宇宙中有过短暂的相遇。
左岸葛内乐街七号,一栋来来往往全是高级知识分子、社会菁英的高级公寓。
其貌不扬、又矮又驼的寡妇荷妮(米歇尔夫人),多年来一直是这栋高级公寓的门房。二十七年来,当大家以为她的生活应是抹布、毛线、充斥菜味的厨房时,她也顺势以整天开着播放连续剧的电视掩人耳目,躲在密室里专注研读弗洛伊德、胡塞尔现象学、中世纪哲学。
一眼看出墙上的画是京都的山脉,念出《宗方姐妹》里的电影台词:“京都山脉拥有红豆布丁的颜色。”
她保守著自己的秘密,告诉自己--我必须对我的一切缄口不言,而且绝不能把脚踩进另一个世界,小心翼翼地不和这个世界打交道。
住在同栋公寓,早熟的天才少女帕洛玛,过早洞悉人生悲剧,从身边往来堪称优雅的大人身上,看透了生命的荒谬与空虚。害怕自己的命运已被注定,于是秘密计划在生日当天自杀。但她为了避免搞错为什么而死,决定不浪费剩余的七个月生命,试图寻找一个理想,明白一些事情。
“我是不会因为决定要自杀,就任凭自己像根烂青菜腐烂败坏。重要的不是死亡,也不是几岁死,而是死亡这一刻,你在干什么。在谷口的漫画里,主人公死于攀登珠穆朗玛峰,我的珠穆朗玛峰则是拍电影,拍一部生命为何如此荒谬的电影。别人的生命,还有我的生命。就算一切都没意义,好歹精神上也得战胜它。”
某一次,帕洛玛无意间进入到了荷妮的房间,看到桌子上摊开一本谷崎润一郎的《阴翳礼赞》,摆放着黑巧克力。似乎是遇到知己一般,帕洛玛与荷妮产生了一种会心的默契。
后来的交谈中,帕洛玛说:“您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藏身处。”
这大概是一句只有她两人才能听得懂的话。
而刚搬进来的日本住户小津先生,是退休高级音响代理商,他的细腻,识破了荷妮和帕洛玛两人刻意隐瞒的奇特生活。
他是彬彬有礼又深情的绅士。有猫,有怀念的爱人,听古典音乐。他几乎是从一句安娜.卡列尼娜里的句子和荷妮猫的名字,推定了荷妮和自己是同类人。并特地郑重的与荷妮道别,说“谢谢”。
“所有幸福的家庭都十分相似,而每个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我有两只猫,能知道您的猫叫什么名字吗?”
“雷恩(俄国作家的名字)。”
想起一个故事:在偌大的深海里,有一只叫Alice的鲸鱼,没有任何同类能够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家庭,没有朋友,甚至不属于任何部落,不得已的安静与隐匿。因为它的频率有52赫兹,而正常鲸鱼的频率只有15~25赫兹。它的频率一直是错的。不被理解,无从分享,无人同和,是谓孤独。
片中的三位主人公则幸运地遇到了频率相同的人,他们看见了彼此心中不为人知的优雅。
所以,当荷妮剪完头发换上小津先生送的衣服,出门遇到楼里的住户把自己当成了夫人还打招呼时,自言自语地道:“她竟然没有认出我。”
小津先生才会说:“那是因为她从没见过您。”
正当荷妮准备接受小津先生的感情时,电影戛然而止。这个结果似乎在我的意料之内,也合乎电影的主题:
重要的不是死亡,而是人们死的那一瞬间在做什么。荷妮死的那一瞬间已经准备好去爱了。
“死亡让人方寸大乱,格朗,我的心像蜷缩成一团的小猫咪。我想跟您再喝最后一杯清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