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十字路口

昨天还抱怨夏天没完没了,闷热得让人狂躁的人们,今天都掩着衣襟,瑟缩着身体奔走在风雨中。这场雨大概从上午九点多开始,一直没停。到了下午一点多,反而有加大的趋势,眼看到上班的时间了,李星云心中有点着急,但也无可奈何。上午下班时,她冒雨走回家,一条裤腿上溅满了泥点子,这要是再顶着风雨上班,这条干净的裤子免不了还会弄脏。

突然,她想起下午她要在学校路口给儿子的班级当志愿者。她匆忙换好鞋,给儿子穿上雨衣,自己抓起一把伞,就下了楼,冲到依然密密斜织着的雨线中时,她后悔自己也应该裹一件雨衣保暖。

站在学校路口,目送儿子进了学校后,她开始关注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胖瘦各异的学生和送学生上学的家长以及车辆,履行自己的职责。

送学生上学的有妈妈,有爸爸,有奶奶,也有爷爷,或者姥姥姥爷。有的学生则是自己走着来上学的,李星云喜欢这样的孩子。

一会儿的功夫,李星云就发现有好几个孩子从家长的车上下来后,既没有穿雨衣,又没有撑把伞,走在风雨中不停地眨巴眼,李星云忍不住询问的时候,孩子们几乎都笑着说:“忘了!”李星云不禁嘟囔起家长真粗心。她有心想用自己的伞把孩子送到学校,可又不能离开岗位,便催学生走快点,躲到前面同学的伞下。

她还发现在突然降温十几度的今天,竟然还有些孩子穿着夏装校服来上学,短袖短裤,这不得把孩子冻坏啊。家长自己开着车不冷,不知道外面的气温有多低吗?李星云想。

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奶奶背着书包,牵着刚上一年级的孙女的手从李星云身旁走过,进入学生专用通道。李星云刚想喊家长不能进通道,嘴还没张开,只见奶奶把刚递给孙女的书包又拿回自己的手中,说:“书包这么沉,我再送送你。”说着牵起孙女的手继续往学校门口走去。

刹车的声音从李星云左面传来,她扭过头看到一位年轻的妈妈停住车子,女儿正小心翼翼地从后座上下来。接着妈妈把车子扎好,替女儿理了理前额上被雨打湿的头发,把小黄帽戴正,又把女儿胸前的红领巾整了整,对着女儿甜甜一笑,说:“走吧,到学校听老师话。”“妈妈再见!”可爱的小女孩和妈妈摆了摆手,转身跨上台阶。看着身穿紫色小雨衣,背着粉红色书包融入学生流的小女孩,李星云感觉自己的心被融化了。

在路旁的花池边,一个九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扎一辆赛车,很明显这是一辆成年人的赛车,大车轮,高架子,和他这小小的身躯实在不相称。再看他身后,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撑着一把伞,两脚踏地,坐在一辆共享电单车上看着这个小男孩。哦,他们是父子。李星云心说,下雨天还让孩子骑自行车,即使大人跟着,也有点危险。男人把共享单车放好后,骑上赛车走了。

送学生的高峰到了,车辆不停地涌来,黄色的雾灯杂乱地闪烁着。从拥挤着的一辆白色轿车上伸出一条皮肤发黄的光腿,下来的是一位披着波浪式头发的女人,只见她打开车后门,拉出一位小女孩,大概有七八岁的样子。小女孩身着夏装——短袖和短裙,默不作声地背着自己的书包进入通道,瘦小的她既无雨衣加身,又无雨伞遮挡,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裸露的手臂。李星云心忽地疼了一下,她想喊住那辆车,再看已没了影儿。

雨中拥挤而喧闹的十字路口,这会儿已逐渐稀疏而安静下来,李星云看看时间,可以离开了。在去往自己单位的路上,她一直庆幸一件事,那就是儿子有她这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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