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青城)
“青城这个地方很妖的。”
李洛洛担心地说到,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安然的奇思怪想,这世上要作死地人真的是你怎么拦,都拦不住。
明明都知道青城有妖了,还非要去青城闯荡,这不是作死这是什么?真是的,守在老家不好嘛?干嘛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生来不凡,一幅战天斗地的使命,真以为自己是了不得的大英雄啦。
安然当然听出了李洛洛话里的埋怨,他对李洛洛太熟悉了。对于李洛洛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现在住得云洲,就没有不危险的地方。她生在云洲,长在云洲,熟悉云洲得一草一木,四季更迭, 她从小到大地努力就是在云洲织成属于自己的安乐窝。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去过别的地方,以后也不准备去任何地方生活。
所以李洛洛听说安然要去青城闯荡,她觉得安然大概是真地疯了,去外面闯荡就已经够危险了,还去青城!命都不要了吗?
安然心里小小笑了一下,李洛洛这样乖巧安稳地女孩用词还是太含蓄了。青城那个地方可不是轻飘飘一句很妖可以概括的,它哪里是真的有妖魔的!从古至今,青城流传下来得妖魔传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整个浩然天下有名有姓的大妖,青城出身地,占了一半吧。
不然天下这么大,他干嘛非要去青城闯荡呢?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对李洛洛说得,他可不想被对方当成彻底地白痴。
“哪有你想得那么恐怖,现在可是人类地天下,天下道门又不是吃素的,再说云洲与青城相比大了十倍也不止了,那你从小到大真得见过妖嘛?道听途说不算,我只是觉得世界那么大,趁自己还年轻想多去走走。”
安然慢慢道来,虽然只是哄李洛洛地话,可说道最后连他自己都有些信了呢。
李洛洛听了虽然稍稍安下了心,可还是有些不舍,她还是有点自己的小私心。事实上,她还是有点喜欢安然的,安然也挺喜欢她。本来在她关于自己安乐窝准备中,是有安然地一个位置,可这个讨厌的家伙竟然打算离开云洲去青城闯荡,她是绝对不会离开云洲半步的,而安然也绝无可能在年纪轻轻时候就窝在云洲一辈子。
所以,安然真地是太讨厌了!最好是死在外面不要回来啦!
李洛洛想到这里,愤愤地瞪了安然一眼。安然自知理亏,低着头搔眉喇眼受着。可两人之间本性地根本不同终是无法调和,李洛洛也不是那种要死要活小女孩。
爱情在李洛洛生活中从来就不是首位,安稳舒适才是。所以李洛洛绝不会跟安然一起走,也理解不了安然。
安然很喜欢李洛洛,他也觉得谁如果有幸和李洛洛生活在一起,那他必将会度过安稳幸福地一生。可他有些犹豫,他有些拿不准李洛洛的心,她喜欢他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他,还是觉得他是搭建她自己安乐窝的完美材料?而且他真得没打算一辈子都窝在云洲这个乡下地方,喜欢一个人可不是要一辈子都要迁就对方。那样对彼此都是种伤害。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都没有再说话,虽然总共才不过说了两句,不过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只是简单地两句却已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尽了。
安然知道李洛洛不会等他的,而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从此以后两人之间情缘不再。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安然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要道个歉。
“哼,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地方。”李洛洛低着头,不让安然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口气还是一样任性蛮横……只是这一次,她等不来安然怡声下气来哄她了……她本来不准备哭得,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好委屈,她要是真的在安然面前哭出来会是一辈子耻辱的!一定要忍住…
可最后哭声还是响了起来,不过不是李洛洛的,是安然那个白痴。安然一遍哭一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李洛洛忽然觉得自己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无论怎么样感觉自己都输了……一个大男人都哭鼻子了,还有谁能打败他呢……
终于她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了,即使刚开始安然说要去青城,两个人因此分开了,她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哭什么哭……又不是不回来了,反正我是不会等你的…去吧…去吧…早晚会有你后悔的一天。”
李洛洛落荒而逃,这是她长这么大来第一次这么失态,她一直以来都是稳重而又井井有条,就算以前与安然在一起时,她也从没有特别忘形过,可这一次她好像有些失策了,可见在喜欢一个人这种事上,大概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永远都是胸有成竹地吧。
安然待在原地停了许久,他和李洛洛还没有到要死要活地步,大概算是芳心暗许,互生情愫地阶段,两人心照不宣可谁也没有说破。可他们确实是互相喜欢的,喜欢一个人是瞒不住的,即使稳重如李洛洛,飞扬如安然,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安然忽然觉得自己好没劲,太过矫情。错过了李洛洛也许会是他一生最大地失败。可他又总觉得爱情不是这样的,不是打着爱情地旗号,委屈彼此,将就彼此。
对于李洛洛来说,爱情从来不是唯一,只是搭建她安乐窝的一种重要材料,有很重要,没有的话也就算了。她绝对不会为此放弃自己一直追寻地安稳幸福。而且这世上又不是就安然一个男人………
那么对于安然呢?安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人,人心看得太透,以至于觉得现实地生活太过无聊。只是现在地他再也没有一贯以来得从容淡定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个自以为是白痴罢了。
也许将来他真得会后悔的,后悔错过如此可爱地姑娘?他现在还有动身去青城呢,可他心里真的觉得有点后悔了……
安然来到青城已经有三年了,三年来他跑遍了青城的大街小巷,搜寻了无数酒楼茶馆得流言蜚语,可他还是没有见到妖。
尽管每个人都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亲眼看到了妖怪,眼有铜铃那么大,耳朵犹如芭蕉,血盆大口,力大无穷……什么的。当然也有些另类香艳地,可听起来却像是妖怪版烟花地女子,什么脸蛋白洁地会发光……腿长的有几层楼那么高……尤其是奶子!那叫一个大啊!……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真地是把安然的头都搞大了!大!大你个头啊!
历史和流传下来故事都明确告诉了世人,在青城真的有妖,青城山上名震天下地‘道门天下’就是证明,‘道门天下’一个重要职责就监管天下群妖。不少上古大妖的骨骸一直到现在都在青城山上的‘妖塚’里,躺着呢。
不过近百年来,却也不曾再见什么有名大妖现世,青城百姓虽然也还在吹嘘青城妖魔神奇美丽,可连街头上传言也都越来越雷同了。
毕竟一代人都不曾真见识过,臆想出来东西也难有什么新意。
安然失望极了,如果青城没有妖,那青城和云洲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青城作为浩然天下地名城,更繁华精美,文华昌盛。只是人类说到底也不过是,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有时安然站在青城的街头,恍惚中觉得云洲青城也没有什么区别。
三年间,安然在青城为了养活自己和探寻妖魔。他几乎什么都做过,看风水了,测字算命,走街串巷地小货郎,他都做过。不过他干的最多则是在酒楼茶馆打杂说书,要想知道青城地大小消息,没有比哪里更合适了。因为他什么都懂一些地缘故,他在青城也算是闯出了一点名头。
可安然却只觉得深深沮丧,他不是来闯荡江湖的,要是去闯荡江湖何苦千里迢迢跑到这里,一待就是三年啊。他是来寻妖得,他只想在平凡一生中见证某个奇迹,见证生命的神奇美妙。
据说,凡是成妖着,皆禀赋天地灵秀而生。妆人间极美,世人望之倾倒,终一生不能言奇美。
安然只想去看一眼,看一下人间美之至极,而后死而无憾。
故事发生在安然来到青城的第五个年头,那时的他已经放弃寻妖了。他在一家酒楼干活,因为能识字算数为人也大方得体,几个月前老掌柜身体不好后就让他代替了自己位置。他现在是青城有名酒楼‘醉仙阁’安掌柜了,安然笑吟吟站在‘醉仙阁’楼牌前迎送往来,内心却倍觉荒谬,五年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原来是要成为安掌柜的。
中午阳光明媚,安然眯了眯眼,大上午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也不用招呼。他喜欢在这个时候站在门前看会太阳,他已经没什么念想了,所贪恋的也不过是人间阳光地温热。
直到他遇见了:秦羽,秦墨。
安然的小半生里遇见的美人怎么也不能说少了,尤其是在青城走街串巷几年里,上到名门闺秀下到乡间美株,从端庄贤惠的良家女到风尘烟火地得艳丽群芳,他还都是见识过的。要说对于美人地品鉴,安然觉得自己还是颇有见地得。
直到他遇见秦羽,秦墨。
安然只是呆呆看着她们,漫天飞舞的都是美地影子,他只觉得整个世界和太阳都消失了,而光正缓缓向他走来。
后来,安然曾绞尽脑汁想向世人描绘她们的美丽,可最终也只是一次一次的徒劳,文字和语言在真正绚丽至极得美前,只会显得干瘪可笑。那是终其一生,也形容不出的美丽蹁跹,也终其一生不复得见。
后来等安然回过神的时候,女孩们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好奇地打量着酒楼的匾额和匾额下的傻子……
奇妙的神异消失不见了,女孩们还是原来的女孩,那种惊世骇俗地美丽幻象也如雪水般消融,显露出两张清丽美妙的容颜。虽然也是一样很漂亮,却已算不上神奇了。
不过,想来也是,既是极美,自然只存于刹那间。
安然看着她们,疯子一样笑了起来。
五年了,整整五年,他在青城找了五年,他终于等到了。如果从他立志寻妖算起,差不多有十五年了,十五年来,他无数次想象着妖之美是什么样子,是龙,是凤,是天之华彩还是地之无限,原来都不是啊!原来是如此!
安然看着她们,又笑又哭。
事后,秦羽,秦墨谈起第一次见安然的样子,第一映像大概就是:神经病…白痴…莫名其妙…变态…傻子…脑袋有问题…疯子吧…这个头衔还可以一直加下去。
那一年,安然24岁,于青城‘醉仙楼’下见妖,其名秦羽,秦墨。刹那芳华,至臻至美,天地为之色变。
青城有妖,形极美,见之忘生,而后终不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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