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话

黑警（下）

“怎么？被我猜中了吧？”黑警直直的看着我，似乎对于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

不行，这样就认输可不是我的风格，我沉了沉眼神，说道：“我跟踪你？我一天吃饱了撑的吧？”听到我的言语，他的脸色并未有丝毫改变，随即又说道：“那...你在餐馆打听我，是怎么个意思？”

彻底明白了，这个黑警是个警惕心极强的人，他定是看我面孔生，便在背后开始调查起来我，这样看来，局势目前又陷入被动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因为我发现你有纹身，这玩意儿在警察队伍可不常见。”为了不引起他的进一步怀疑，我将话题又偏到了另一方。

果然不出所料，这句话就像一枚石子般将他平静的面庞彻底激起荡漾。他带着些威胁的口气说道：“我的纹身是因为执行任务的需要，因为有时候需要我去充当卧底，所以，你别他妈的胡猜测，这样对你不好。”

他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却透出了一个消息：大爷知道他是黑警，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一层。不然，就冲他这火爆脾气，还不得把大爷的家连根拔起。而他这个所谓的卧底这一跛脚的理由，则令我内心暗自觉得好笑，警局可没规定卧底就得去做个纹身。

不过这一切我都在心里知道就好，我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警察同志，我只是自己一时兴起，想搞清楚一些事儿而已。我对你，也没有别的什么兴趣，我的性取向很正常。”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把他沉重的心弦给挑动了，他大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好吧，那你走吧。”

从黑警那里我算是彻底洗清嫌疑了，不过这也不能松懈，毕竟他混迹于警局内部多年，相应的反侦察能力还是有的。况且这么多年，内部同事对这样一个人也是绝口不提，看来此人的确不简单。不过，我关注的重点并不是他，而是与他有着某种联结关系的李琴。黑恶势力自然会有人去收拾他，他抬头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回到住处，我不由得进一步加强了自己的保密工作，除了将平日里用来监视李琴的那个小窗口给保留了下来，其余的地方我都用厚实的帘布遮住了。因为，我担心这个黑警又从什么拐角处猛地蹦出来，那么我做的一切部署都将顷刻间被毁掉。

而自从我深居简出后，每日里隔望着窗口，发现这个李琴每日里都要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点出去一番，而且每次回来一般都是提着大包小包。李琴这样的举动显然与之前我所见的那个朴实的人隔开了差距，难道她家里的那种贫困的状态只是故意做出来的？但是，按照汪大柱目前的收入来看，也不可能让李琴过上较富裕的生活，那她每日里提着的大包小包里面的名牌货，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得来的呢？

不过相较于李琴这边，我更感兴趣的是大爷旁边二层的黑警之家，虽说就目前来看，几乎是没发现李琴与之明面上的交集，但是既然那些风言能够被一些人提出，则必然是有某些端倪的，而那黑警之家有藏匿着何等的玄机呢？

当然，光凭想象是断不出一二的，我还是打算身体力行去一探究竟，虽说那个黑警戒备心极强，但是我就不信，他就没有疏漏的地方。我决定去看看了，行动的时间就在今晚。

由于心里面有个计划一直在翻江倒海，所以白日里我几乎没有任何倦意，我在不停的想象着，黑警那边会是怎么样的情况，我会不会刚去，就被在家的他给察觉到？无数个疑问交织在一起，令我的大脑皮层非常兴奋，不过，我必须克制，暂且休憩下，晚上还需要大量的体能来对抗可能来临的一切。我转瞬倒去，进入了梦乡之中。

等完全苏醒后，已是晚八点左右，和自己设定的时间差不多。我稍整理了下后，便小心翼翼的出门了。我没有同大爷打过招呼，因为我知道大爷是个心思极细敏之人，若是我惊动到了他，那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对于我之后的行动也是无益的。

黑警家就在大爷隔壁，不过两座房屋之间被一堵围墙给阻隔住了。而且，以白天的目测来看这墙还挺高，看来还得费上不小的体力才能够过去。看来这座院落里的二层建筑，不仅在高度上有点异类，连联通与主院之间的通道也设置得如此“别致”，看来此人的身份不简单。

要通过这围墙，并且保持到极低的影响量，那么唯一稳妥的解决办法就是通过绳子拉扯过去了。工具我早已准备好，唯一担心的是另一边会不会有猎狗之类的，要知道这种动物的感知力极强，一旦我落地稍不注意发出一点声响，都会被它嗅探到。但是，以目前的条件与处境来看，我是无法知道另一面的情况的。罢了，先把尼龙绳抛过去，再看看具体情况吧。

我用的是三爪锚式尼龙绳，只轻轻一抛，便很轻易的钩住了另一方的土面。我用力稍微测试了下入土的深度，嗯，还好，抓合度不错。再次环顾下四周，仔细确认过后，我便拉着尼龙绳朝上部爬去，虽说那边的嵌合度很高，但是，由于是在晚上，所以我这颗心里还是悬着的，一边爬，手掌也在不住地冒着汗珠。完全到顶后，我小心地站在了围墙墩上，我以鹰的视角，仔细扫描能见的一切事物。没有猎狗，我不由得大呼一口气，内心紧绷的心弦也开始变得松弛下来。

我慢慢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可以隐约看见，二楼那户人家的灯正大亮着，应该就是黑警的住处了。看来此刻他是在家的。

而从围墙这距离黑警家距离估摸着也就几米远，所以在这虽然没有猎狗的严密监视，但是那个黑警可能拥有比猎狗还要敏锐的洞察力，所以我还不能放松警惕。沿着围墙侧滑而下，终于是抵达了彼岸。待收拾好装备后，我便朝着黑警的那方光亮处进发。由于是水泥的地面，再加上我早已备好了帆布鞋，所以声响的量级已被我调整到了最低的限度。

乘着夜色里我缓缓地迈着小步。等完全到达黑警的楼下时，我才较为清晰地看见这座楼房的布局，按照这略带有时间色彩的斑驳以及特殊的建筑风格，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按照相关部门规划，这样的建筑早应该被划归拆迁对象，不过......。但是，当结合到大爷的背景描述，我才领悟到这背后的因素可能才是阻碍其拆迁的原因。

一楼看起来没有住人，借着夜光，并未在底层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以及生活迹象。一楼看来是没有什么可挖掘的点了，还是上二层吧。不过上楼可就没有刚刚那般的轻松了，因为一楼与二楼连接之处，是完全与月光相背的，而手机闪光灯又不敢贸然打开，便只能摸索着前行了。我大致凭感觉丈量了一下阶梯的斜度与数目，看起来还是属于相当陡峭的那种。看来这个黑警明显是在自家门口贴了一个生人免进的标志。

为了保持身体的尽量平衡与稳当，我选择了蹲着爬阶梯，这样虽然很慢，但是也是最安全的方案。于是，我便左手拉着栏杆，右手紧抱着膝盖，一步步朝上方挪动着。虽然这一路很艰难，但是好在只有一层，很快我便到了二层。

由于刚刚一直压着腿前行，所以到了二层时，大腿的酸涩感便渐渐开始生了出来，我强行打击了几下自己的脚部，希望能够使其尽快恢复过来。正在我企图修复身体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由于距离太远，我不太确定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黑警。我还是倚靠着墙壁，一点点朝着声源走去，走着走着，便到了房间的窗口处了，由于有室内光线的照射，我不得不再次蹲了下来，一点点朝着窗户口下方移动着，晚夜的冷寂给予了此刻艰难前行的我另一种刺激，它让我的动作变得越发沉稳与克制，心中的杂念与所有的外物好像都进入了别的时空。

等完全到达目标点，那阵声音才变得逐渐清晰立体起来。我把耳朵朝上方凑去，那熟悉的口音果真就是白日里的黑警。但我想再细致听一点，却始终感受不到释放出来的任何信息。我再拉近了耳朵的距离，才听出，房内除了有黑警的通话声，还有不停在循环播放的电视声音。而且明显可以感觉出这个电视的声音被提前预设到了最大值，这么大的声音能看什么？不会让自己的耳朵难受吗？转念一想，倒觉得这极有可能是他的故意而为，以他目前黑白两道交织的身份，保不齐不会被人盯上，所以适当的掩护自己可能才是最好的保护。

那么，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他进行的通话也许会是什么关键信息，我不由得猜测。算了，还是先等着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我放稳心态继续着自己的监听。

又一会儿过去了，也许是黑警觉得这电视声音太大，他便索性直接关掉了，不过他并没有继续着通话，而是迈着步子朝着窗户口逼近。当然具体里面的情况是如何我是不知道的，只能靠着耳部的感知来判断着他的行动。

“嗒...嗒...嗒”那脚步越发逼近，看来黑警已经到了窗户的位置了。我不由得长长憋住气，将一切可能产生生息的行为都掐灭在黑夜里。那脚步声似乎带着一份末日钟声般的审判，每一步都镌刻着我心惊肉跳般的心绪。

不过，庆幸的是，那打探式的脚步只微微停留了一会儿便又回到了原处。我静心凝气，继续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对不起啊，刚外面好像有只夜猫，咱们继续吧。”黑警话语里难得出现了一抹温柔的语调，莫非是和李琴在通话，我不由得猜测道。

由于黑警的手机声调得较小，所以当他停顿时，那边的声音我是听不见分毫的。一阵寒暄完毕后，似乎黑警准备挂电话了，他又用着刚刚的语调，颇有些亲昵的说道：“那就明晚九点，西桥外，不见不散。”黑警的最后几句话无异于给我提供了重要的信息，本是毫无期盼的我，瞬间又有了动力。看来，明天便是黑警与电话里那人见面的时间点，而且选在晚上，看来此人定是与黑警有着秘而不宣的关系。

一切的猜测目前都朝着李琴靠拢。不过眼前可不是想着后面事情的时候，我得抓紧时间离开这个时刻充匿着危机的地方。我一面贴着墙壁，一面挪动着小碎步，星星点点的朝着楼下游去。

不过正当我动身前往一楼时，一只野猫突然闪着莹绿色的瞳孔，朝着步步走来。我在心里暗骂道，这该死的野猫也太不挑时机了，偏偏这个时候来。为了以防野猫因为我突然的移动而叫出声响，我急刹车似的停住了脚步，而我的这一举动是有点成效，它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转过头，朝后方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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