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家里养了一只狗,年纪和他家女儿一样大,14岁了。
那是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那时村里掀起了“花梨木热”。那个时候花梨木特别值钱,卖一棵树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树苗又不值钱,所以谁都在家门口种上几棵。
花梨木树种上之后又怕夜里被人偷了去,大家都在精心呵护,有的人在树的周围围上一米高的铁圈,有的人开始在家养起了狗,栓在花梨木树旁边。这么一来,狗狗看家的同时也担起了守护花梨木树的任务。
堂叔家养的是一只黑色的小狗,刚来的时候很怕生,经常乱叫,大人们说那是因为它刚刚来,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小狗没有固定的窝,堂叔在小狗的脖子上套了一个铁圈,用绳子栓在花梨木树上。小狗吃饭用的是一只上了年代的大碗,吃的是主人家饭后的肉骨头和剩饭剩汤。记忆里那只碗是黄色的,锈迹点点。我从小就很害怕狗,每次放学路过它我都要绕道走。
时间久了之后,小狗似乎慢慢适应了新的环境。堂叔把拴着小狗的绳子解开了,它的饭碗还是放在花梨木树旁边,家里来了陌生人它就朝着人叫,夜里有点声音它也叫。主人家睡着的时间里常常被吵醒,但花梨木树确实得到了小狗保护,一年又一年地在那越长越高。
好几年的时间里,小狗见证了花梨木树的长大,花梨木树也陪伴了小狗的成长。小狗刚来还被栓着的时候,是花梨木树在为它遮阳挡雨。
后来,花梨木树被卖掉了,小狗吃饭的地方换到了老房子的屋檐下,活动的范围也更大了,冬天它进屋里睡,夏天它来我家的走廊上睡。
那日和堂婶聊天时,狗狗悠悠然地躺在她的脚边,体重偏胖,毛发泛白,没有什么光泽。我问堂婶,这只狗是我小学的时候你们养的那只吗?她说是啊,春英14岁,狗狗也14岁了,养了这么久,都有很深的感情了。
堂婶和她的两个孩子平时说的是普通话,堂叔说的是方言,她说这狗狗似乎都能听懂他们说话。
堂婶和我说,如果天黑了之后他们还没回家,狗狗就会跑到村口等他们。听到这话时,我非常震惊,我不太相信它这么忠诚。
我问:“你确定它是在等你们吗?万一是看到车它就跟着跑呢?”
“怎么不确定,它认识我们的,看到别人的车不会跟,只跟着我们的车。每次接小孩放学回来晚了,没人在家,它就去村口等我们,都好多年了。”
“真的嘛?我好感动啊,我一直以为现实中狗狗是没有感情的。”
“真的啊,有好多人来问要不要卖掉它,他们开价最高有1500,虽然养它这么多年也没花过钱。但是这么久了,我们都不舍得卖掉的。”
“我也是养了这只狗才知道,其实狗狗这种生物很有感情的,我们都没有抛弃它,把它当作这个家的一份子,它对我们也是。”
听了这些话,我开始认真地端详这只躺在堂婶脚边的狗,忽然觉得它那没有一点光泽的毛发散发着忠诚的光芒,也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狗给感动到。
是啊,它不会说话,但它会忠诚和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