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朝阳如同画家般肆意得洒落一地金黄,染黄了医院门口的花圃,花圃外围是用瓷砖垒成平整的栅栏,连接着人行道。行色匆匆的人,从医院进进出出,走累了的就在瓷砖栅栏上歇一歇,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栅栏前向来往的行人乞讨,他们的存在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息。其中的一个乞丐逗弄着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女人,女人的衣服极干净,在脏兮兮的乞丐堆中显得有点突兀。她叫傻女,不是乞丐,是个捡破烂的。
傻女,具体姓名不详,只知乞丐们管她叫傻女。傻女的腮帮如苹果红,不涂一抹脂粉。她有着如瀑布的长发,总是梳得纹丝不乱,时常见她在头两边把头发编出两个花骨朵儿般的图案,剩下的头发就缠绕着用发夹盘好。傻女有丰硕的身材,喜欢穿裙子。看着裙子随风飘飘时,她会傻笑着咧开了嘴。虽然是廉价的衣料,但是她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哪里像是个捡破烂的。
每天她捡完破烂,就会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坐在医院门口的瓷砖栅栏上,望着车流人流,傻笑着,嘴里不知在咕哝着什么。几个相熟的乞丐会故意拿走她那装着破烂的袋子,气得她直跺脚,“还…还…还给我!”
她时常和乞丐们混在一块儿,有些好心人会误以为她也是乞丐,塞钱给她,但是她总是推开,着急地说:“我…我…不…是…不是…我…我…不需要…你的钱。”乞丐们笑她真是个十足的傻女,有钱拿都不要。
傻女,是个孤儿,是拾荒的老人在垃圾堆旁发现了她。她小嘴咧开傻笑,笑得如春花盛开般灿烂,拾荒老人的心融化了,抱着她回家了,从此她跟着拾荒老人在穷日子里爬滚。
尽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简陋的小屋却被收拾得整整洁洁的。老人告诉她,生活可以简陋,但不可以粗糙。她记住了,捡完破烂后会把手洗干净,衣物也洗得干净如新。
在傻女二十岁那年,拾荒老人一病不起,留下了她孤身一人。她的日子过得很艰难。风里来雨里去,靠着捡破烂勉强填饱肚子。
一天,一个捡破烂的哑巴男人走进了她的生活。哑巴男人勤快上进,依着捡破烂这活儿,俩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捡累了,俩人就会坐在医院门口的瓷砖栅栏上,哑巴男人手舞足蹈着,傻女咕哝着。两人相互依偎,望着车水马来,人来人往,岁月安宁,一片静好。
却不料,一次车祸永远夺去了哑巴男人的生命,傻女泣不成声,守着男人久久不肯离去。此后的日子里,医院门口的瓷砖栅栏边上只留下了形单影只的傻女,傻笑着,咕哝着……
后来,她收养了一个同为捡破烂的小女孩,用哑巴男人车祸的赔偿金供养着小女孩上学。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照在傻女的身上,像镀上了金粉般,散发出绚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