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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永远都是满满当当的,鸡鸭鹅肉,牛羊猪蹄,冻饺子冻汤圆,用塑料袋裹着放冷藏室的蔬菜,去年腊月腌的肉,今年开春摘来焯好水的艾米团子,栀子花儿……
无一不是他一手炮制的食物安全感。
说小时候家里太穷,买不到肉鱼,一年到头都是吃菜地里的蔬菜,就算是时鲜蔬菜,也是早上做够一天的,中午吃冷的,晚上干活回来往灶膛里塞把柴火,热热再吃。
其实晚上他娘也不想累了一天还费工夫热剩饭剩菜的,但是天气太热,饭菜已经有了馊味,不热滚烫了再吃,肠胃扛不住,只能热处理。
吃到嘴里的酸味能让肚里酸水涌上来,所以他从来不吃醋,说一闻到那酸味就觉得馊了,根本吃不下。
后来演变成了我们县里那些大餐馆小酒店都广为流传的梗:廖总结账痛快,但是哪家敢给他上加了醋的拍黄瓜,那别想立马结账了,等一个月再说。
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晒的梅干菜萝卜干,坛子里泡的酸菜,日日夜夜出现在餐桌上,导致现在他看见这个“酸”字,马上脑海里就出现了“穷”字。
蔬菜他从来不吃的,说小时候吃怕了,看到绿色就返酸水,肉类就不一样了,我这个不会做饭的人,炒出来的肉菜有时候巨难吃,但是他从来不嫌弃,如果饭后剩下大半盘肉,我直接放桌上,不用收起来更不敢倒掉,他睡个午觉起来,一个人坐桌前,不一会儿就把半盘肉消灭光了。
小时候邻村有个磨豆腐走街串巷卖的,偶尔买一块钱豆腐,煮得滚烫,淋上点自家麻油,洒上葱花,那天就宛如过年一般。
我是很反对在冰箱里囤太多食物的,每天买新鲜的不好吗?他说那不行,冰箱里满的,心里才不会慌,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再说了,小时候家里穷,去买肉的时候,别人两斤三斤的拖回家,自家娘不敢大声,小声地说,“割斤把肉,多了钱不够。”卖肉的会不耐烦地翻个白眼上去,说一斤肉怎么下刀割得了,小小的心灵已经感受到了被轻视。
后来,都是去超市买肉,人家哪怕买两块钱的,超市也给割,但是他还是没有勇气买一斤以下,很是害怕卖肉的服务员一边给他拿肉一边在心里鄙视他穷。于是,很豪气地要拖三斤五斤的肉回来,明明知道吃不了这么多,但是买肉的时候心里的满足感到位了,肉买回家也到胃了,剩下就剩下吧,剩下的切一半放冷藏,明天吃,另外一半冷冻着,过几天再吃。
这已经上升到心理阴影了,我就不再阻止他,囤就囤点吧。
倒是没想到后来还有被隔离在家不让去超市去菜市场买菜购面打米的日子,他得意洋洋地把冰箱里的囤货一一登记在册,详细搭配,在别人家断粮缺肉两天后,我家还有半个月前冻的猪蹄可供红烧,那一刻他说自己充满生活的智慧,老祖宗说的“地主家才有余粮”,诚不我欺也!
我和儿子完全发自内心的盛赞他赚钱有方还眼光长远,没让老婆儿子饿过哪怕一天肚皮。
得了赞誉的他大手一挥:“咱家冰箱太小了!等这阵感冒过去,我去换个大冰箱!”
他说他要将囤食物进行到底,以告慰自己小时候辘辘过的饥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