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五百年的修行才能换来一次擦肩而过,那么,上辈子的我该是积了多少德,行了多少善,才能有幸得以做你三年的学生。
五年前的自己,资质平平,只懂套用陈旧的示例,语言如同深秋里的树,光秃秃的,突兀地岔出来,站在这颗树下抬头看天,天空像是被撕成一块一块。作文本上,是荒芜,是寸草不生。当时班上要写日记,一组一组轮流着写,轮到我们这组写时,正在想该套哪个事例的我想窗外一瞥,眼前闯进一抹绿,是校后面的松柏,长在那里许多年了,算了,就写它吧。也不知怎的,那天破天荒地写了很多,尽管都是些零碎的句子,写一句要想三分钟的那种,但我仍是絮絮叨叨地写了一整页,当时写完时整颗心砰砰砰,像个怀心事的少女,心跳得很快。
第二天本子发下来,上有评语,“真好!”用红墨水写的,字认真且工整,感叹号下面的那个点,颜色比其他笔画要深些,是墨水沉淀下来了?还是说,那是我慌张不已的心?忍不住把自己的文章读了一遍又一遍,用目光将那两个字爱抚了一遍又一遍,手指在纸页上摩挲了一遍又一遍,仍是不够,阳光穿过纸张,发出“沙沙”声,真好,真好。
这是初遇。
自从这件事以后,生活就完全变了样,鸟爱唱歌了,在清晨,婉转的,唤醒了一天,桃花是粉色的了,缀在褐色的枝头,还在熟睡,草是绿色的了,在土地上,拼命地想长高。天是蓝的,云是白的,而我,是幸福的。树叶与风一起流浪,踏遍千山万水,云海翻涌,江潮澎湃,昆虫的小触须挠着全世界的痒,日出是希望,日落是深情,就连落叶归根都是在亲吻大地。有一次为了写日出,我甚至会四五点起来,跑到学校四楼,去睹一眼那惊艳。六年级写的第一篇散文会偷偷夹在他的书里,希望他看见了,会用红色墨水钢笔写下评语。每一次作文本发下来,会找个人少的地方偷偷看评语,这是我与他之间的小秘密呢,每次看完后,总忍着向别人炫耀的冲动,把每个字每个字都藏在心里。他评语里写“行书也要有度,不能太草”我嘴上回他“哪里潦草,我写得这么认真”回到家却让母亲买了字帖来练。现在想来,当年的模样可真像个害羞的小女孩,怀了春。
前几日偶然翻到曾经的作文本,看着那红色的字迹,仿佛回到了过去!我坐在灯下,想着那些旧去的事,真好,真好。
你的一滴红墨水,晕染开了我的整个世界。
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