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管在酸雨里滋滋作响,我踩着积水走进第7区边缘的破公寓。302室的血腥味混着廉价神经镇定剂的甜腻,像把生锈的勺子捅进鼻腔。死者半靠在全息投影舱旁,后颈的脑机接口还插着断成两截的数据线,太阳穴周围有焦黑的灼烧痕迹。
"又一个噬忆者?"实习生林夏在门口捏着鼻子,防护面罩下的脸色比她染的银灰色头发还苍白。
我蹲下身拨开死者眼皮,虹膜里残留着未完全消散的数据流残影,像群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荧光鱼。"第三次迭代的'梦境捕手'型号,"我用镊子夹起死者指间的金色粉末,"黑市卖的记忆提取剂,纯度至少90%。"
林夏的呼吸在面罩里凝成白雾:"但正规医院早禁止用这玩意提取深层记忆了......"
"因为会死人。"我扯下死者腕间的银色手环,金属内侧刻着串二进制代码,"通知鉴证科,重点查他最近三个月的神经云访问记录。"
雨越下越大,玻璃幕墙映出我西装领口的警徽——那是枚嵌着齿轮的眼睛图案,五十年前"意识解放运动"留下的遗产。如今我们这些"记忆清道夫"的工作,就是在这个脑机接口普及率87%的时代,打捞意识海洋里的罪证碎片。
凌晨两点,神经云监控中心发来死者的访问日志。他叫陈默,生前是"永夜科技"的底层程序员,过去两周频繁登录公司加密服务器,最后一次访问指向编号0927的机密文件。而那个编号,和三年前我妻子死于脑机接口故障的医疗事故档案号完全一致。
我攥着全息投影遥控器的手青筋暴起。林夏端着咖啡进来时,刚好看到屏幕上跳出的警告界面:【该数据已被量子加密,强制破解将触发神经云自毁程序】
"头儿,你脸色很差。"她把杯子推过来,"需要我接手吗?"
"不用。"我灌下冷透的咖啡,舌尖泛起铁锈味,"通知技术组,准备进行脑内直连。"
神经接驳舱的凝胶漫过耳垂时,我闻到了茉莉花香。那是妻子出事前常用的洗发水味道,数据残留像颗埋在意识深处的子弹。陈默的记忆碎片在神经突触间炸裂,我看见他颤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跳出的不是代码,而是串婴儿的心跳监测曲线。
【警告!检测到非法入侵】
电流突然窜过脊髓,我在剧痛中看见无数张人脸在数据洪流里浮沉——他们都戴着和陈默同款的银色手环,后颈的接口处渗出金色粉末,像某种正在蔓延的金属瘟疫。当最后一个画面闪过,我猛地扯断连接线,冷汗浸透的衬衫下,心脏正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肋骨。
"看到了什么?"林夏递来毛巾,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永夜科技在批量生产记忆。"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们用濒死者的脑电波制作意识副本,卖给那些想复活亲人的富豪。陈默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被灭口。"
她的喉结微微滚动:"那你妻子的事故......"
"不是意外。"我盯着自己后颈在镜子里的倒影,那里有道三厘米长的旧疤,"他们需要完美的意识模板,而脑科医生的记忆结构......"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整栋大楼的灯光同时熄灭,应急电源亮起的瞬间,我看见林夏后颈闪过的金属光泽——她的防护面罩不知何时已摘下,接口处还沾着新鲜的金色粉末。
"对不起,头儿。"她举起的枪口在颤抖,"他们说只要删除你的记忆,就放过你女儿。"
黑暗中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我在倒地前扣动了藏在袖口的神经脉冲枪,看着她瞳孔里的数据雪花渐渐消散。窗外,第7区的贫民窟正腾起幽蓝的火光,那是黑市记忆交易所的信号。
当增援赶到时,我正坐在满地狼藉中破解永夜科技的核心数据库。屏幕上跳出的不是罪证,而是段加密的婴儿视频。襁褓里的孩子睁开眼睛,虹膜里流转着和妻子如出一辙的琥珀色光斑。
雨停了,东方泛起冷灰色的晨光。我摸出陈默手环上的二进制代码,在解码界面输入女儿的生日。随着锁芯转动的虚拟音效,整座城市的神经云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数据流——无数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在天际线处浮现,他们都戴着银色手环,后颈闪烁着金色的记忆残值。
林夏的尸体在晨光中逐渐透明,她攥在手里的记忆芯片滚到我脚边。芯片里存着段未完成的录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把这段记忆交给'清道夫'......永夜科技的意识副本,正在吞噬真正的人类灵魂。"
我把芯片插进接驳舱,神经凝胶里的茉莉花香突然变得刺喉。当妻子的意识投影再次出现在眼前时,我终于看清了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真相——她颤抖着拔出自己的脑机接口线,眼里倒映着实验室墙上的编号:0927。
天际线处,第一缕阳光切开了数据雾霾。我站起身,警徽在掌心硌出深痕。在这个记忆可以被买卖的时代,或许我们这些"清道夫"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清理数据残渣,而是守住人类作为碳基生命最后的底线:
我们的灵魂,不该成为硅基文明的备份文件。
下一章可以围绕"意识副本暴动"展开,当永夜科技的记忆库被黑客入侵,无数意识副本突破数字边界涌入现实世界,主角需要在女儿是否为意识副本的怀疑中,抉择是否启动神经云的终极防火墙——这将引发关于"何为真实生命"的激烈讨论,您是否想继续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