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像一层薄纱,裹着这座潮湿又陌生的城。街边商铺挤着攒动的人影,我踩着那双粉色的新鞋走在人流里,下意识蜷了蜷右脚脚趾——软乎乎的,没有半分挤压。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甚至生出点窃喜:旧鞋子丢了也未必是坏事,原来合脚的鞋子,穿起来是这种踏实的感觉。
我攥着这点安心在人群里往前走,念头只有一个:旧鞋找不回来了,先前试的几双也都磨得脚疼,幸好遇到了这双,得赶紧穿着它,跟妈妈和妹妹们汇合回家。
不知走了多久,鞋子始终稳稳托着我的脚,没有一丝累意。恍惚间,我走进一家酒店,对着几个穿服务生制服的人,声音发颤地问:“您好……请问看到我的家人了吗?我们之前一起在这里待过的。”语无伦次的话落,一个年轻小伙子抬起头,递来一部手机:“她们都去火车站了,这个给你。”
“去火车站了……”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我所有的镇定。被丢下的恐慌猛地攥紧心脏,我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积压的焦虑、委屈、还有说不清的绝望,全顺着眼泪涌出来,身体抖得像风中的叶子,直到哭声把自己拽出了梦境。
醒来时,眼角还挂着泪,身体残留着哭后的颤抖。我静静躺着,恍惚间反应过来——又是这个同样的梦。梦里的我总会弄丢旧鞋,总是在一次次寻找,总会有一双合脚的新鞋出现,明明对旧鞋满心怀念,走几步就想回头找,可来路早已模糊,那双鞋终究是找不回来了。
就像此刻,我望着天花板,忽然懂了:旧的已经留在了回不去的路上,而新的鞋子,早已稳稳地踩在了我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