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出生在一个四口之家,爸爸妈妈,哥哥和我。爸爸妈妈都是初中毕业,但是都很注重我哥俩的学习,我妈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饭,寒来暑往日复一日,我和我哥比较给爸妈争气,在一个上完高中都不多的农村里,我和哥哥都是研究生,哥哥是直接考的研,而我比较曲折,高考没考好,上了大专,太原电力高等专科学校,学的火电厂相关专业,两年后就去了山东的电厂,工作了三年,期间听说专科可以直接考研,就在倒班的休息时间自学,很幸运第一年就考上了,297,分数虽然不高,但是也超了报的学校30多分。一切都很顺利,我工作的时候哥哥读研,我读研的时候哥哥工作,并且自从工作以后就没拿过家里一分钱,还能是不是补给家里。
在山东的三年里每天工作很累,私企就是这样,无尽的加班,但是三年也攒了有九万多,自己买了电脑,换了手机,给家里买了电视,时不时在网上给爸妈买点衣服,吃的。感觉日子过得挺充实的,直到工作一年后,很多一块来的同事都离职了,我也被分到了新的班组,一切都陌生起来。有一天巡检,站在楼上,看着窗户外的柳树被风不停的吹着,突然想起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心里莫名的悲伤,如果自己一直在山东,每年回家两次,就不能好好的孝敬父母了,特别是有一次过年回家,爸爸骑摩托车在火车站同和饭店门口接我,看着爸爸瘦小的身体,头上的白发,知道爸爸已经老了。14年过年,有一天我哥和我突然想起考研的事,上网查了一下专科也可以考研,那一夜我和我哥商量了好久,决定试一下。晚上爸爸过来问怎么还不睡觉?我把考研的想法告诉了爸爸,爸爸当时特别高兴,说,我要是可以考上就摆酒席,两个研究生怎么也得庆贺一下。
14年是公司发展最艰难的时候,单位管理更加变态,竞聘上岗,统计工作量,逼着员工自己走人,就是这样更加坚定了我考研的决心,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待着了。于是明天早班下了,加班干完活,回去就学到12点,下了夜班回去睡四个多小时就起来学习,上班去了油泵房值班也拿着专业课的书看,正好当时离职的多,自己一个人一个宿舍,也方便了自己学习。
学习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六七八九十月,预报名,现场确认,我感觉自己运气挺好的,在我考研报名的时候,正好八号机小修,顺利的请假回家,因为私企一个萝卜一个坑,平时请假特别难,就这样顺利的在大同大学报了名,想想回趟家也是不容易,从单位宿舍倒两趟公交去了邹平汽车站,然后再坐一个小时去淄博汽车站,再做公交去火车站,然后坐十六七个小时到大同。
在12月底考研的时候,正好七号机大修,有顺利的请到了假,记得单元长问我怎么又回家了?我说我回去相亲去了,电厂单身汉一大把,单元长马上就准了。还有一件特别有缘分的事情,我两次回家都遇到了一位山东大妈,都在同一车厢,同一个隔间里,实在是不可思议,山东大妈在大同这边做生意,家也定在了大同。考研那几天我住在了大舅家,一切顺利,感谢大舅,大舅妈的款待,吃的好,睡的好。考试政治英语都可以,就是高数考的不好,没发挥出来,估了一下分,大概260左右,爸爸一听觉得今年没戏了,挺失落的去了房后面的麻将馆。我也就老实的回去上班了。
回到山东之后,踏踏实实的工作,考到了北海30万基建的电厂,想去大机组学习学习,毕竟135得不是长久之计。去了才知道北海条件的艰苦,最近的镇子离厂区20多里地,没有银行,风特别大,特别潮湿。很多人去了就后悔了,虽然有一千补助,但是确实艰苦,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过年也没有回家,这是我第一次在外边过年。清楚的记得那天我是早班,并且我在盘上的时候,机组跳闸了,当时自己确实蒙了,油枪也没投进去,水位也没调好。事后才知道设备故障一次风机变频器故障过负荷跳了。反正这是我去北海大半年里唯一一次跳机。
在之后有一天下了夜班,上午九点多回来,我哥告诉我说我考了297,比估分多了三十多分,我知道我基本就算考上了,因为我报的就是一个二区的学校,还是第一志愿。爸爸妈妈都很高兴,那段时间是爸爸妈妈最高兴,最自豪的日子了,家里两个研究生,村里的邻居无不羡慕。在之后就是哥哥在沈阳买了房子,我毕业找工作。
哥哥买的房子涨了很多,我也在大同找到了一个好的工作,以后就可以在家了,照顾爸妈就方便多了。事情一直到今年四月初都很顺利,我大论文也写完了,两篇核心期刊小论文也基本完事了,直到四月十号我妈说我爸要住院了,说是有胸腔积液,可能是胸膜炎,我当时就打算回去,妈妈说没事,爸爸当时也以为自己没多大事,就说先别回来,赶紧考驾驶本,但我当时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安,爸爸抽烟四十年,又是做装修,回家还喜欢去麻将馆,里面全是烟。就这样过了几天,四月十五号下午,我妈突然电话号给我,说胸水里面化验出癌细胞,我妈已经哭的没有了主意,我只能安慰她化验的不一定准确,然后我就立马做火车回家,回到家里晚上十一点多,一进门我妈就哭了,一晚上基本没睡觉,那一天我感觉是我妈最无助的一天,期间我妈去化验的医院取化验结果,结果医生地址没说清楚,出租车司机拉到了另外一个医院,之后我妈又打电话,让医生和出租车司机说一下地址,结果医生也是不好气的说,虽然我没看到这个画面,但是我可以想象到一个农村妇女,不会说普通话,被出租车司机瞎带路,干着急又无助的样子。妈妈和我讲这段经历的时候都气的哭,每当想起这些,我就想,以后一定要庇护我的母亲,不在让她经历外边的风风雨雨。
回家后,第二天早上我就和妈拿着热好的牛奶,早早的去了康复医院,一下公交,爸爸就在公交站牌那里等着我妈,没想到我也回去了,我就说学校的事忙完了,最近也没啥事,就回来了。妈妈表现的很坚强,在爸爸面前从来没哭过,但是一回家就和我哭,而我也从来没有在我妈面前哭过,我知道,我要是一哭我妈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就这样到两天,爸爸每天早上都在公交站牌接我和我妈,这一刻我感受到爸爸不再是以前那个伟岸,可以为家遮风挡雨的爸爸了,而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十七号那天,在医院抽了胸水拿到五医院去化验,姐姐,姐夫开车送去的,结果去晚了医生说第二天给化验。十八号,我骗爸爸说出去找同学玩,然后就去了五医院,一直等到中午医生才给了我报告,确定是肺腺癌,我问医生有多严重,医生说晚期。当时犹如五雷轰顶,以前只是在报道里听到的癌症晚期,现在就发生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拿着报告我躺在医院的椅子上,哭的用完了所有纸巾。然后给亲戚打电话,给哥打电话,每次几乎都是哽咽,说不下话。小导师也很关心我,正好那天中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我师姐的父亲也是这个病,安慰我 ,坚强面对。
然后我就立马给师姐打电话,师姐人也特别好,告诉了我他父亲的治疗方案,以及在北京304医院主任的电话,说这里治疗胸水特别好。我就立马回康复医院,安慰好我妈,下午又去了南郊激活社保卡,最后发现没用,农合的还没有实行。就这样匆匆忙忙过了一天,晚上回去就查去北京怎么治疗,发现北京301,中国肿瘤科学院基本都是没有床位,都得等一个多星期,期间看到304杜主任在301出诊,于是第二天早上就给杜主任打电话,主任特别好,安慰我别急,说你拿着片子过来,床位他给想想办法。再然后就是怎么劝爸爸去北京了,爸爸脾气比较倔,觉得自己没啥事,肯定不会去北京的,十九号上午,二舅和四叔都来了医院,我就让给爸爸拍胸片的医生给爸爸看看,暗地里嘱咐他劝劝我爸,让我爸去北京看,就这样爸爸不情愿的和我和四叔去了北京,从医院下了去火车站的时候,爸爸眼睛含满泪水,可能爸爸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情况不太好。而哥哥从沈阳出发,先去了北京,找了住的地方,也找了主任。
我们三个人都是上铺,下铺买不到,晚上七点多到了北京站,哥哥在外边接的我们。
二
到站之后坐地铁去了301附近的家庭旅店,一晚上四个人一百多块钱,旅店很破,基本都是到这边看病没有钱的人住的地方,想想就这破房子也要四五百万,北京啊!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301,这里可能是北方最好的综合性医院了,医院进门都得安检,里面也有武警巡逻。由于挂号晚,所以一直排队等了挺长时间,轮到我们进去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杜主任,感觉很和蔼。因为之前打过招呼,医生也没说明病情,但是实际情况确实不好,说有点心包积液,杜医生安慰我爸说,没事,我给你治疗几天就没啥事了,爸爸当时也信了,从医院出来,心情挺好,就把烟拿出来准备抽了,被我和我哥立马制止了。
然后中午就回到住的地方吃了点饭,退了房,急急忙忙去了304,去了是一点多,主任睡觉了,我们就在大厅等着,结果还遇到一个阳高的老乡,孩子烧伤了,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快到两点去了肿瘤二科,发现还有几个人在等杜主任,因为床位紧张,主任当时说就剩下一个床位了,真是生怕被别人抢走了。所有一刻也不敢懈怠,最后主任一看要收两个病人,没办法就和别的医生借了一张床给我们,一看有床位,我马上就从五楼跑下去挂号,然后再跑上来,就这样一切顺利,住进去了。晚上哥哥和四叔出去买了洗脸盆,洗脚盆,而且还花30块钱买到了一个折叠的二手床,晚上我陪爸爸在医院,哥哥和四叔在那种便宜出租屋里。
不得不佩服,北京的服务就是好,护士也特别好,详详细细地把住院的事项介绍了一遍,当天晚上就开始输液了,康医生也特别好,加个塞帮我们约上了CT,第二天就可以去做CT,早上五点我就下去排队,发现都排了十个人。人们都是把预约的纸放在那里写上号码,我没带笔就去大厅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