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往事

2016年,我刚大学毕业的这一年。

我父母两人的身体都出现了一些小毛病,我母亲的脚走路越来越疼,我父亲开始被“大吃症”所缠上。

而我父亲怀揣着三千元的现金,奔往市医院做检查。

两位六七十岁的老人,搭着摩托车从大山里出到镇上,到了镇上再转汽车到市里面,六七个小时的车程,颠簸的路途,无子女陪伴。

去到市里时,太阳已经过了半边天,时间接近三四点。没有提前预约好医生,只被告知:明早再来。

我父亲带着那向人借来的现金,偷偷把“它”藏在裤子里的内袋。害怕被小偷盯上的“他”,一刻也不敢放松自己。

走在漫无目的的大街上,琳琅满目的高级商品,人行道的车影如流水般划过。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也是何其难。

其实不难,难的只是没钱。

走走停停,身边的老伴早已承受不住。走着走着,终于进入了熟悉的小吃摊,两人各自点了一份炒粉,买了一瓶矿泉水,分着喝。

眼看天就要黑了,于是我父亲开始询问小吃摊的老板娘,问附近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旅馆?

老板娘回答说:你是要住多便宜的?一百的还是二百的?一百的话就比较远,二百的话,就在这附近,可以少走点。

我父亲回答说:一百就可以了,怎么走?

老板娘用手指了指,从这里直走,到了前方有个红绿灯,过了红绿灯之后往右走,一直走到中间有个小巷,直直走进去就是了。

我父亲怕记不住,又多问了一遍。按照着老板娘指的方向,两人用缓慢的步伐慢慢挪动,足足走了40多分钟才到。

路过红绿灯时,我母亲紧紧揣着我父亲的衣角。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两人不敢轻易挪动。旁边的年轻人移动时,两人才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百块”的小旅馆,简简单单的两张小木床,没有多余的装饰,厕所还要出去房间然后直拐才能到达。两人躺在床上,歇息了一会。

图片发自简书App


我姐打电话给我父亲时,我姐还在赶车的途中。

我姐对我父亲说:“我明早七点多到”,你两先在旅馆等我,到了我再带你们去医院。

第二天,我姐到达时,在找旅馆的路上,看见有两位老人抱着行李,躺在椅子上。

我姐看了看,总觉得像自己的父母,但又不敢相信。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我父亲,“悠悠的云青青的草”在耳边响起。

我姐说:“那一刻心像被刀子狠狠割了一把”,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父母会苍老成这样,心疼与无助就像旋涡一样排山倒来。

我姐是个急性子,看到这样情况,大声吼了出来,不是叫你们在旅馆等我么?

我母亲眼中带泪,微微低下头:“你爸怕八点不退房,人家就要多收钱了”,所以就先把房退了出来坐着等你好了。

原来我父亲以为退房的时间是八点,八点过后就要多收钱,但退房的正确时间是中午12点,我父亲不敢问,就直接退了房。

听到这,我的心口就像被蚂蚁一点一点腐蚀掉,想哭都哭不出来。

在去医院的途中,我姐问我父亲带了多少钱?我父亲抿着嘴笑,说带了差不多三千块,检查应该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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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无言以对,带两老去做各项检查,拿药,七七八八下来,三千块早已见底。

我姐跟我说起这事时,我第一反应是心疼,我的父母,再也不是我小时候的那个顶天柱了。

是啊,你赚钱的速度,永远都赶不上你父母老去的速度。你赚到钱时,却失去了陪伴在他们身边的时间。

等我的工作稍微有点安定时,我的母亲却已突然离世。

等离世后,才发现,原来时间从来不等人,悔恨与遗憾,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你所失去陪伴他们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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