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上最后一粒读书种子
第一次读《白鹿原》时,不到三十岁。
那时的朱先生……宛若神一样的存在。
第二次读,是因为王全安。
因为他将《白鹿原》(电源版)拍得几近猥琐……恕我直言,感觉是私心吞噬了他作为一个电影人最起码的诚意,甚至包括张丰毅、吴刚、段奕宏在内所有富有职业精神的电影人,都成了张雨绮的配角,配角倒也无可厚非——但当主角的气场与气质不足于撑起这么一出山河辽阔的戏时,这个主角也就真的成了戏子了!
好在关锦鹏的《长恨歌》在同档期上映,没让我白去一趟影院,那天下午,我连看两场电影。
关锦鹏是用女人的心思拍《长恨歌》的,但他拍得最好的是男人。男人忧伤到了彻骨的份上,也就不难过了,所有的爱或恨都在一阵又一阵陡然的乐曲中瞬息成灰,没有人能来得及关心转身换脸间的叹息,包括关锦鹏讲故事的节奏……是的,节奏是在毫无预兆中加快的,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这不可怕。
可怕的是连讲故事的人都乱了阵脚……
王全安和关锦鹏的差别,就在于王全安把一段家国情怀拍成一个女人写真,关锦鹏却把一段闺房密事讲得山环水转。王全安在他的《白鹿原》上从未问过自己该不该如此轻慢,关锦鹏自始至终都在真诚地叩问——
是不是每个男人内心
都有一张不会褪色的底片?
就像一个清凉如秋的梦里总会有月光隐约。
记得当时从影院出来,直接去了旁边的王府书店买了一本精装本《白鹿原》。
几乎是一口气读完的,所有的喧闹都在白嘉轩最后的忏悔中沉落……再也没有读书的朱先生和刨地的鹿三了!
不读书了,不刨地了。
白鹿原的精魂也就散了。
散了精魂的白鹿原乖戾而阴沉——在那个人血泛滥成河的时代,白灵无处落脚而黑娃也得不到救赎,在黑白难辨的反复无常中,只有冷血的鹿兆鹏和冷酷的白孝文才能活下来。
直到现在,白鹿仍未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