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将近10年,我养育了2个孩子,在第一个孩子到来的前3年,我认为我是非常认真的在养育孩子,包括怎么母乳喂养,如何选玩具、衣服、用品等,去什么地方玩,再到后来怎么和孩子沟通,关注孩子的心理状态,我事无巨细的关注着。
随着老二的到来,因为有了经验,养育变得更加随意,吃喝拉撒都不再讲究,老二也非常好带,所以就更加放手了。
老大上了小学后,学习一直很自律,除了最初的半个月陪伴写作业,后来我几乎没有再介入她学习的事,包括布置了什么作业?作业有没有完成?考试多少分?和同学关系如何等。兴趣班方面除了第一次送她去,其余都是自己去自己回,我也没有了解学习的进展,可以说我对老大真的超级放手。
我一直觉得这样挺好,还觉得正面管教养育下的孩子真是越大越让人省心,也觉得自己做得挺对的,给自己自由也给孩子自由。
可是直到这一个月老大因为泡泡水事件引发的一系列情绪,我才发现身为妈妈,我是如此的做得不到位。
泡泡水引发的激烈情绪
有一天小姑子带老大老二和她自己的两个孩子去玩,买了泡泡水给老二和表妹,老大不喜欢,想要拿走老二和表妹手上的泡泡水,结果撒出来了弄到手上,她就觉得很脏,回到家后她希望妹妹和表妹可以洗个澡,但我并没有这么做。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老大开始非常痛恨泡泡水,也痛恨所有和泡泡水有关的人,尤其是妹妹,然后妈妈抱了妹妹,就嫌妈妈脏,妈妈碰的所有东西都脏,爸爸也脏,奶奶也脏,所有人都不可以碰她的东西,包括书包、床、衣服、椅子等,如果有人一不小心碰了她,她就开始大哭,可谓是歇斯底里,还会有极端的行为,比如打自己,说一些很极端的话,比如: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让我去死。
当然她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猛烈的,而是一步步加剧的。
第一阶段:家人的不接纳
我想这和我们家人的反应有关,起初,我们是很不接纳她的行为的,也不去满足她的需要的,我们全家人都觉得她曾是那么喜欢泡泡水,怎么突然会这样?她自己可以不喜欢,远离就好了,怎么还会要求别人这样或那样,才懒得理她的需要呢?
她怎么会这么不可理喻呢?她会一直嫌你脏,要你先洗了手或洗了澡才可以如何如何?那我就有一种被控制的感觉,我也非常愤怒,觉得她的需求太特殊太变态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情绪激烈到你在旁边听了非常难受,那时候的我身体还不是很好,所以我的腹部常常有反应,很紧很难受,所以我是很难接纳她的情绪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停止你的哭泣吧,快点消除你那些特殊的需求吧,就像以前那样,哭一会事情就可以过去了。
可是我的念想一次次的落空,老大的情绪和行为一次次升级,后来她开始觉得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因为妹妹走过不小心碰到或者书不小心滑落),然后自己在客厅睡地板,大冬天的就那样躺着,爸爸抱起她,她就继续哭,感觉真的拿她没办法了,爸爸和奶奶也黔驴技穷了。
在这期间,我安慰过她,倾听过她,忽略过她,吼过她,还没忍住打过她,可是事情没有什么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其实过程中我一直在觉察我为什么如此无法接纳她?如此不允许她有特殊需求?如此不允许她有这么激烈的情绪表达?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我也不曾被我的父母允许过,我小时候不允许有特殊需求,更不允许去提出来,更不用讲情绪表达啦,如果这么做,会被骂或被打,所以当我的女儿呈现出来这些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我父母对待我那样把它压制了,我希望她像我小时候那样自己默默消化、默默克服就好了。
然而我的孩子她终究不是我,她大胆而执着的表达,哪怕因此付出了代价,包括家人的反对,责骂她也在所不惜。
她的激烈终于唤起了妈妈的觉醒,妈妈决定认真对待这个问题,而不再是逃避。我第一次拿起了儿童心理咨询中心的电话,那是我存了好久的电话,一直也没用上。
接电话的黄老师和我说:你先照顾好自己是对的,在这个特殊阶段里,让你的家人去陪伴孩子,支持孩子,然后你去感谢他们,放手给他们可以的。你很努力的寻求帮助,你尽力了。
本来是咨询孩子带来的困扰,没想到被黄老师深深的看见了,我泪如雨下,是的,我其实是有着很深的内疚和无助的,觉得女儿遭遇了这么大的情绪困扰,我却无力帮助她走出困境,就连我自己也掉进了。
第二阶段:把孩子当孩子去爱吧
后来上瑜伽课时我又和老师说起了这个困扰,没想到老师和我说:不要再去分析了,有些问题你是找不到答案的,不要把孩子当成问题去对待,而是把孩子当成孩子去爱,带她好好去玩,好好去吃吧,而且只是单独陪她就好。
嗯,是呀,我知道自己陷进去了,急于想知道这个困扰我问题的答案,我想知道紫瑶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怕脏?究竟泡泡水和脏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找不到我就无法行动,我就无法帮助她。
我就是特会想,可是或许孩子带给你的困扰真的不是用来想就能想到答案的。
那个晚上,紫瑶再一次因为觉得没地方睡开始哭,这一次我的腹部竟然没反应了,我躺着床上体会着紫瑶的哭声里在传达什么?那一刻我体会到了绝望,像是在诉说:即使我哭得昏天暗地,也没有人会理解我,没有人懂我。
因为有了这个体会,我对紫瑶一下子多了很多的接纳。
于是整个周末,我单独陪紫瑶,包括陪她看电影、吃饭、去游戏城、游乐场玩,给她做她喜欢的饭菜,温柔的和她说话。虽然她还不让我靠近她,我还是小心翼翼,但看得出来她玩得很开心。
周日的下午,她说:妈妈,你这周末对我太好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呀?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是心痛的,孩子是多么的不敢相信我呀。我问她:这是你想要的吗?她点点头。
第三阶段:孩子敞开了心扉
周一的晚上,她躺在床上,我们聊着天,她问:妈妈,我为什么这么特别?我是不是很奇怪?(指怕脏)我的同学们都不会像我这样?老天爷为什么要安排我发生这件事呢?要是没有发生这件事多好?
听到她这样问,我才知道她对自己也很困惑。我和她说:你没️很奇怪,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是妈妈的回应让你觉得自己很奇怪,是妈妈的问题,你很好,你爱干净这没有错,你之所以这么激烈,是为了让妈妈看到你的需要,以前妈妈不懂,现在妈妈接收到了,你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你在树立自己的界限,你不想被侵犯;你还在告诉妈妈你陪我太少,关注你太少,你需要陪伴、爱。妈妈很抱歉,以前没读懂,让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唤醒妈妈。
她在我的回应中睡着了。
周二的晚上,我们又一起聊天,她说:妈妈,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也不特别,以后妹妹和弟弟会赚钱给你,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我写字也很一般,比我好的有****(说了一大串同学的名字),我画画也很一般,比我好的有……(又说了一大串同学的名字),我跑步也不快,比我好的有……(还是一大串同学的名字)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把记忆消除掉呀,回到泡泡水那一天之前,那样就好了。
听到她这样说,我又震惊了,没想到孩子心里想的是这么多,这些该有多困扰孩子呀。
我和她说了很多,我说:你活着就是去寻找你这一生活着的意义,去实现你心理的愿望,做你想做的,你不需要为妈妈而活,你也不需要赚钱给妈妈,妈妈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她又在我的回应中沉沉的睡去……
孩子呀,这些天你情绪好了很多,你开始愿意敞开心扉和妈妈分享你的困惑,你开始对妈妈提出你想吃的,想用的,想玩的,我很开心的。我知道你真的就是需要这些的,需要陪伴、爱、聆听。
这件事也许还没完结,也许还有可能因为和脏相关联的事件产生触动情绪,但至少我们一起走在路上了,我们一起加油,妈妈会尽我所能的去帮助你。
我很感谢你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妈妈,告诉妈妈,身为妈妈,你还有很多要去做,而不是你原来以为的那样,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我总是说:我可不喜欢老是陪着你们,我更愿意陪伴我自己。现在想来其实我那会也是没长大吧,没想在妈妈的角色里,只想在自己的角色里。我现在才真的沉下心来,去了解我的孩子,为孩子去做一些父母应该做的部分。
我去买了这两本书,仔细了解一下9-10岁的孩子的心理特点,看看我还可以做点什么帮助到她。
我也由衷的欣赏老大的不同,老师和我说:你的两个宝贝,一个来唤醒你,一个来爱你,真的耶,我要珍惜她们带给我的不同礼物,然后带着她们继续向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