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新房,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包东西,准备搬家。多少年压在柜子里的陈年旧物得以重见天日。剪报本、旧杂志还有集邮簿,这些东西让生活在电子时代的女儿好奇不已。尤其是那一张张带着黑色邮戳的邮票,对她来说简直就像天外飞仙一样惊奇。
她不停问我这个是做什么用的,是不是贴在封口处用来密封信件的。为什么贴了这个就证明我是花过钱了呢?是不是可以用二维码扫一下?这个可以在超市里买到吗?……天哪,我俩不仅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好像也不是同一个星球的人啊。
一边回答她这些让我匪夷所思的问题,一边继续收拾我的破烂,一大包稿纸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本以为可能是上学时做的笔记,就顺手翻了翻准备扔掉。
没想到,居然是小说手稿。天啊,这是谁的手稿呢?我放下收拾的工作,开始看这些手稿。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故事、对话、人物……原来是自己写的。
时空突然逆转,我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的我刚刚按照父母的要求,进了一所理工科院校。每天都是公式、符号、图形、定理……,对我这个热爱文科厌恶理科的人来说,上课就是受罪的代名词。
为了逃避痛苦,我选择了写小说来打发时间。上课写、下课写,所有孤独的时候时刻,都用写小说来塞满。那时亦舒刚开始流行,仿照她的风格,我写了几万字的小说。
由于中学时代迷恋写小说,曾被父母和老师极度打击。所以,这些我写的手稿,变成了我自己头脑里的密码箱,作者和读者只有我一人,连男友也毫不知情。
我实在不想再遭遇嘲笑和讥讽,以及“永远也发表不了”的评价。每当同学们好奇的问我“在写什么”?我都会礼貌的笑笑:“写日记。”大家就不好意思再来探究了。
就这样,四年的时间,我写完的稿纸有20多厘米厚。毕业时,所有物品都要打包回家。由于害怕再次被老妈烧掉(中学时的第一篇小说就这样埋葬了),我把这些手稿用鞋盒打包,放在了同学家暂时保管。
然后我就把它忘记了。直到同学要结婚了,收拾物品时赫然发现还有我的东西,才把它还给我。那个时候,我正在职场上一路狂奔,年少时写作的激情早已褪去。看着这一大盒子手稿,我只是略微感叹了一下自己曾有过的浪漫,便将它收拾好,用塑料袋装起,放进了橱柜里。
工作后,我几经转行,也一直从事与文字打交道的工作。但工作里的文字,换了一种排列组合,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各种文件、总结、报告、调查,天下公文一大抄,“我不生产文字,我只是文字的搬运工”。写出来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看第二遍。
二十年,结婚生女、升职加薪、换车换房……时间过的比翻书还快,“诗和远方”早已成为午夜梦回看不清的秘境,只有苟且才是真实的生活。直到这次搬家,它们才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虽然文字被磨成了豆腐渣,但感受却日复一日如同盖屋一样越来越高。经历替代了情感,被岁月堆叠成了一本厚厚的书。多年来积蓄下来的思路就好像堰塞湖一样,已经要逐渐将我淹没,而我却苦于找不到开口的地方,如何让它们奔涌而下。
写作已经渐渐成为梗在我心头的刺,一动就会痛。我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学习和培训,让自己在写作这个世界里逐渐成熟。有人天生是文字的舞手,只需要一点点音乐,就能让生活飞翔。而我,注定是一个必须付出更多努力的写手,用一点一点的时间和实践来换取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
走吧,写吧,把年少时的梦慢慢找回来,再次用文字书写一个不一样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