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阳很大,阳光刺眼,我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忍不住抬手挡在眼睛上方。
小梅抱怨着,化作一缕轻烟钻进我的口袋里。
我不自觉的回了头,林微微站在地铁口,呆呆的看着我们的方向,她的脸笼罩在阴影下,晦暗不明,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突然的,我就觉得有些心酸。
我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带着这个简单的执念,在这里徘徊了多少年,我也不知道,她还要等待多少年。
“小梅,自杀的人,真的没办法离开自杀的地方吗?”我问道。
小梅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自杀的人被束缚在自杀的土地上,永远不能离开。有些执念消失了,就会魂飞魄散;有些怨念深重,就会变成地缚灵。”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林微微就会消失了吗?”
小梅停顿了一下,“嗯。”
林微微的家在城市的外环。那里居住的大多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家庭。房子杂乱的排列着,没有任何的规划,有些外墙也已经剥落,露出红砖垒砌的墙体,此时正是正午,街边没有一个人,知了在树上鸣叫着,让人心情烦闷。
这里的房屋没有楼栋号。我沿着这片地带转了好几个圈,也没有找到19栋。无奈之下,只好一户户敲门去问。
今天是工作日,很多户人家都无人应门。好不容易敲开了一户,是一位年迈的老者,隔着铁门望着我,皱纹里刻着深深的不耐。
“打扰了,请问,19栋在什么地方?”
老人没有说话,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
还没等我说完,他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什么态度。”小梅在我口袋里嘟囔着。
我转身往19栋的方向走去。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到处都充满了死气,活人的怨念是滋生怨灵的土壤,怨灵的存在又会反过来影响人体的磁场,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林微微的爸爸,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走进19栋,这里的采光很不好,即使是一楼也非常灰暗,左边的房门上方勉强可以看出“102”的字样。房门已经非常老旧,锈迹斑斑。我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我轻轻摸了下门把手,转过指尖凑到眼前,上面有厚厚的一层灰。
接着我绕到屋外,窗户上也结了厚厚的一层灰,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
我回到楼道,去敲对面人家的门。敲了很久也没有人开门。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楼上下来一位跨着篮子的大妈。
“阿姨,请问,这户人家去哪里了?”我指了指林微微家。
“死啦,死了好多年啦。”大妈摆了摆手。
“死了?”我一愣。
“作孽哦,好端端一个大闺女,跑去跳了火车。他爸爸就病倒了,没两年也走了。”大妈叹了口气,接着就走远了。
这时,小梅从我口袋里跳出来,钻进房间,过了一会就出来,冲我摇摇头说,“没有痕迹,应该是已经投胎了。”
我颓然站在屋子前面,一瞬间有点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怎么转告林微微这个消息。
回去的路上,我有点心不在焉,林微微站在地铁口的身影,她饱含希望的眼睛,和她家里那落满灰尘的窗户,在我眼前来回的晃动。
“其实,也不是没有第三种办法的。”小梅恹恹的说。
“啊?”我有些没听清楚。
“我说,其实有办法让她离开那个鬼地方,又不用魂飞魄散的。”小梅突然跳出来,冲着我的耳朵喊道。
“要怎么办?”
“你自愿放弃10年寿命,让她做你的守护灵。”
“好啊。”
小梅愣了愣,狠狠的跺了跺脚,“你怎么都不想想就答应了?10年寿命哎?你以为是去菜场买把菜吗?”她急得在我身边转圈圈。
我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你知道的,活着和死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