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空中姗姗来迟的雪花,在窗外漫天飞舞,旋转,绽放,守在炉火旁的我,忽的一下颤抖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因为直到这一刻,我才真切地意识到:年月已经彻底地翻过了一页。
又想起从前,一眨眼,曾经无比神秘而惶恐的高考已经离我远去,甚至都已记不清,当时文综选做的是那一道题。一瞬间,曾经无比漫长的高中三年也像一匹白驹,跃然穿过了青春的间隙。而今,我已没有了记叙那段历史的雄心壮志,但我知道,我在为那段逝去的青春沉默着,忐忑着,微笑着。
这几天夜里,连续做了一些奇怪的梦,之所以称它奇怪,是因为梦见了一些平日里不曾想念的人,未曾回忆的事。就拿胡晓峰同志来说,不知怎的,这位我最惧怕的班主任在梦里会一如往常,怒气冲冲地敲打我的后脑勺,三下而止,然后又拧着我的右耳前后依次旋转三圈,并且不依不饶地说着他的实话:“你这个样子,肯定考不上大学!”让我好生难受。
当我不知是第几次被胡老师成功吓醒,睁开眼睛,伴着急促的呼吸回味时,那熟悉的场景却实在让我觉得温暖亲切。
其实生活又何尝不像一场梦,我永远无法预知也不能安排哪一夜我会梦见什么。无论梦里的一切是否突然,是否合情合理,但是梦,做了就做了,醒了也就醒了,生活,过了就过了,再也回不去了。无论它是否让我匪夷所思,让我追悔莫及,无论我是否做足了准备,过去已成往事,未来不可预知。梦终究会醒来,生活仍然继续。
这三年,也像梦一般轻盈,像迟来的早春之雪,惹我欢喜,让我忧愁。
当我无意间回想起那段往事,并在回忆里寻找到幸福快乐的片段时,会感觉生命像是一首美妙的歌曲,欢快的节奏能从时光隧道的远方送来暖暖的悸动。但当我醒悟过来,那些快乐的往事再也无法重来,一切仅为回忆时,阵阵寒意便会从身的四周汹涌袭来,不住寒颤的同时,心也会跟着破碎。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三年,早已在我心中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想想三年前一个充满新鲜感的夏天,还是十五岁的我,我们,正处于一个既非懵懂无知,又非谙熟世事的年纪。青春,这个神圣的词语,像原始的图腾,矗立在我们心中,高高在上,被我们昼夜膜拜。
就是在如此美妙的年纪,我们相遇,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不断尝试着相互接触,然后很快卸下防备,打成一片,直至相知,相互珍惜,视对方如生命。
三年,有很多人,很多东西,很多事情见证了我的成长。
我无法忘记,曾经无视各种规矩的束缚,放肆做着自己想做的一切,放纵青春,放任年华的日子。上课时开着各种小差,讲小话,递纸条,看课外书,玩手机,打瞌睡;下课时蜂拥至教室外的走廊,扒着栏杆,挤成一坨,讲笑话,吃零食,似乎刚刚睡醒的样子,活动活动筋骨,眺望眺望远方的天空或者楼下的女生;给放学数倒计时,或者组队冲出教室直奔食堂,或者埋怨老师“恶意”地拖堂;在宿舍无病呻吟,弹着吉他,愁眉苦脸,故作忧伤姿态;睡觉前,躺在床上开寝室卧谈会,或者争辩国家政治经济历史民生的发展态势,高谈阔论,或者描述周遭某个女生的姿态仪容,猥猥琐琐;考试前研究各种作弊抄袭的方式,绞尽脑汁,临时抱佛脚,却不肯在平时多花哪怕一丁点的功夫;考完后,忐忐忑忑,嘴上说着不敢对答案,却竖着耳朵偷听别人对试卷的分析,谨小慎微地估算自己的分数,猜测各种加减分的可能,但要求不高,只要及格就好;待到成绩出来时,分数高的学霸就非常淡定,失落的学渣们才会如坐针毡,开始小心翼翼地四处询问各层次同学的成绩,然后推算自己的排名,要求也不高,不要太差就好;
当然,这三年中还有一种朦胧青涩的感情是最动人,最难以忘怀的。也许,命运让我们走进了对方的世界,相互陪伴,走过了一段美好的旅途,然后,又由于某些阴差阳错原因,不得已,最终只能挥手道别,成为过去,被时间掩埋。但是,无论曾经多么彷徨过,多么冲动过,多么开心,多么沮丧,时过境迁,我也不会再埋怨造化的无情作弄,相反,还会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回忆,想念那段相伴而行的日子,因为它是我在最美的时刻所遇到的最美的风景。曾几何时,会细心地察觉到每一个小小的动作;会深深地凝视着有关于她的一切物件;会小心翼翼地捕捉躲藏在字里行间,细腻如丝情感;会久久地回味不经意间的触碰,直至一阵酥软的甜意冲击到神经末端;会制造各种巧合,只为途中自然相遇;会装作漫不经心,只为遮掩脸颊的醉意;会傻,会疯,会成熟;会害怕,会担心,会勇敢;会不顾一切只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会在夜里听着歌曲,任思念如潮。我想,以后再也无法像这三年一样去喜欢,去爱恋了。我不得不承认,长大了,很多东西就真的,改变了。只希望陪我共同走过我最美好的岁月的人,这三年也是她最美的纪念册,无论再过多久,偶尔想起,拿出来翻翻时,想到我,会有和我一样的笑容。
时光飞逝,三年,一年一年地溜走了。也不知道,它是如何离我远去的,就像静静流淌的河,我只是顺水而下罢,却在不知不觉中,还是走远了。
随着高考的临近,本是不学无术,终日神游天外的我开始放下手机,拿起书本来了。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变得心无旁骛,喜欢在题海踏浪中取乐,对游戏,琐事再也提不上兴趣,最大的诱惑成了书店里的各类辅导书目,总报以迷信心理,期盼着书中所推销的名目繁多的复习答题高效技巧能够一瞬间把我点石成金,助我笑傲成绩单。于是不顾自己有限的能力和精力,买书只认多多益善,浪费了不少资源。但是,又不可否认,当考试成绩单一次次被送往父母手中的时候,他们和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感叹无法料想我会步入如此的发展轨迹,高三的到来,奇迹般地点燃了他们对我学业曾经丧失掉的热情。于是,我就被塑造成了一个一夜之间长大,懂事,开窍的孩子。其实,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选择,纨绔与愤青之间的选择,然后,怀着爱与感恩去让生活变得简单,让心灵变得洁净,让时间变得充实,让精神变得饱满,让斗志变得昂扬,接着再依照计划安排,每天重复单调的事情罢了。自然,我是不会让自己变成死读书的机器的,一有机会便能抓住机会,调侃人生社会百态,搞怪自娱,不时与弟兄们交流一些庸俗笑话,吵闹一番,又不时与姐妹们讨论一些低级题目,嬉戏一阵,最后,再保持一种忧郁且蛋疼的诗意。
而时间也就在这般紧张又轻松的节奏下悄然流淌。成长,也是这般无声无响,静谧平淡。
再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这三年,说长不长,似乎一瞬之间,我已不再将它拥有;这三年,说短也不短,一千个日日夜夜和无数难以忘怀的瞬间都值得我用一生去珍藏。
这三年,我学会了很多;
这三年,我改变了很多;
这三年,我得到了很多,
这三年,我也失去了很多。
这三年,我遇见了一些人;
这三年,我也错过了一些人。
但无论酸甜苦辣,是非功过,这三年,都已不再属于我。
窗外的雪花还在轻轻落下,时至今日,该来的,或许已经来过了,该离开的,或许早已了无踪影了。而我该做的,能做的或许也只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感激那些曾经陪伴着我,扶持着我走过这三年的人,是他们让我这三年充满了绚烂色彩,是他们让我在最美好的三年里得以成长,不曾孤单!
谢谢他们,谢谢我最美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