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忽然间想起了一句话,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
没错,是忽然间明白的。没有苦思冥想,没有醍醐灌顶,更不能说是顿悟。也许是挂过一阵风之后,也许是瞟了一朵云之前,反正是忽然间,“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这句话,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按理说,小雷并不是一个充满哲思的男青年。他很懒,懒得动手,懒得动脑。比如现在,他就是逃课然后摊在寝室的床上。他并不是懒得上课而逃课,算起来这还是小雷第二次逃课。对小雷来说,与其逃课并思考接下来干什么,不如按部就班去上课。今天出现的意外,显然让小雷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不然也不会四肢叉开,眼睛无神,脑袋里还忽然间出现那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至于第一次逃课,那还是研一开始的第一天。那天早上,上课前十分钟,小雷踏进了教室。按照惯例他其实会踩点进教室的,可是研究生阶段的第一节课,应该有点不一样的仪式感。踏进教室的瞬间,他就惊呆了。本来挺宽敞的教室坐的满满当当,还有几个人站在教室最后,显然是没有位置了。看到老师还没来,小雷转身就走出了教室,他可不愿意站着听课。
然后,他就遇到了阿春。
走出教学楼后,小雷正目不斜视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响亮的女孩的声音。
“停下!”小雷回过头,确定眼前蹲在地上的女孩确实是在盯着自己,目光如炬。小雷露出疑惑的眼神。“你要踩到我的字了。”小雷看向脚下,确实有些白色的图案呢。仔细看看女孩,她手中正拿着一根粉笔。小雷向女孩道歉后,小心绕过了那些奇怪的图案,继续向寝室楼走去。
下一周的同样的课,小雷托阿中占了座,踩着铃声进了教室。一进教室他就发现了那双盯着他的双眼,目光如炬。一直有些脸盲的小雷这一次倒认出了这个女孩。他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依旧按最短的路线走到了座位上。整整一个早上,他都端坐在座位上,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看书,丝毫没有理会背后从未移开过的目光。
一下课,她就把小雷拦住了。“和我一起去找外星人!”这是什么话?简直比那天看到的图案还奇怪。小雷早就不相信世界上有外星人的存在。虽然他在小的时候的确幻想过外星人侵略地球,他做为被选中的孩子与外星人对抗这一类的事情,但是一直到他小学毕业,地球依然好好的,至多有一些诸如火星上有水这种离外星人还有不少距离的传言。然后他就不再想象着拯救地球,和外星人大战这类事情了。
他拒绝了她,拉着满脸疑惑的阿中走了。“那个女孩是谁啊?”,阿中问道。“不知道,上周在路上遇到过一次,话都没说过。”“哦?”,阿中好像不相信。他还想继续问下去,可是看到小雷明显不打算继续解释的脸色,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加快了脚步才勉强跟上这位懒得浪费时间的朋友。
接着一周的课,小雷又见到了她。这次她坐在阿中给小雷占的位置旁边。小雷懒得再找位置,还是在她旁边坐下了。
“阿中说你很闲的,你肯定有空和我一起去找外星人!”
“我不感兴趣。”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不感兴趣。阿中说你很聪明,肯定能我一起找到外星人!”
”你为什么想要找到外星人?“
”因为这个世界很无聊啊,要是有外星人肯定会很有趣。“
小雷沉默了。的确,他也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无聊。虽然他一直拒绝在无所谓的事情上浪费脑力,可是还是感到了无法消磨掉的无聊。一直以来,他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向前走,到什么时间该干什么事,他都按着这只手的指示,从来不花费脑力来为自己思考。最近的这段时间,虽然这只手不再有任何指示了,他依然按照惯性来生活。可是不爱思考如他,也渐渐发觉必须要自己来想接下来要什么了。可是像他这么懒的人,最想做的事就是什么也不做。没事干的时候,他就躺在床上发呆。窗户吹进凉风,天上飘着白云。可是这样生活久了,就会感到无聊的。
一个早上的课,那个女孩一直在对小雷说着她寻找外星人的计划。她说她叫阿春,从三年前开始寻找外星人。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可是她相信外星人一定存在,只是掩饰得太好很难发现。小雷遇见她的那天,她正在地上写着外星文字想引起外星人的注意。她打算成立一个寻找外星人的社团。这个社团首先要收集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下课了,阿中找个了明显是借口的理由就迅速消失了。阿春缠着小雷一直走到了小雷的寝室楼下,一路上还在喋喋不休她庞大而细致的计划。小雷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虽然在说着奇怪的事情,却有着清晰的逻辑和坚定的行动力,他很好奇这个女孩究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寻找外星人。
“你为什么要找到外星人?“
”因为这个世界很无聊啊。“
”你为什么要找到外星人?“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你为什么要找到外星人?“
阿春瞪了小雷一眼。
“你为什么要找到外星人?“
这一次阿春没有再回答。她沉默地站着。小雷看了看头顶上刺眼的阳光,又看了看透过树叶投影在地上的光斑。轻风吹动着树叶,沙沙地响着。阿春还是没有说话。这一次,小雷没有觉得浪费时间,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树叶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响着,小雷看着地上忽大忽小、忽左忽右的光斑,等待着。
风忽然变大了,惊动了树枝上的麻雀,一下子四散开来。小雷看向阿春,似乎看到了她不同于以往的神情。
“三年前,我去了我最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
“当时我一直在烦恼以后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觉得听一场演唱会可以放松一下。可是那天,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我忽然想到自己是多么渺小的存在。整个体育场能够容纳八万人,而整个地球有六十亿人,面前拥挤的人群仅仅是所有人类的十二万分之一。我一直以为无比重要的我仅仅是这小小的十二万分之一中的一位,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似乎根本没有人会在乎。“
”然后我就决定,我想要干什么就马上去做。我觉得这个世界要是没有外星人,实在是太无聊,我必须把外星人找出来!“
小雷看着眼中瞬间恢复光芒的阿春,似乎明白了她想要寻找外星人的原因。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你就和我一起寻找外星人!当然,要是以后你想要寻找未来人或者超能力者也可以的!“
”我考虑一下吧。“
小雷和阿春约定下周课上继续这个话题,就分别了。小雷有回头看向阿春,阿春步伐坚定地向前走着,光斑在她身上闪烁。
再然后,就到了今天早上。
小雷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忽然间,想起了一句话,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他四肢叉开,眼睛无神。窗户吹进凉风,天上飘着白云。他决定今天要逃课,而这是第一次,他逃课是为了想要做些什么。他翻身起了床,打开了桌上的电脑。他想着,社团总要有个名字吧,总要有个活动计划吧,总要有个社团标志吧。一个早上,应该可以完成这些的。
下课就马上去见阿春,和她一起去寻找外星人,也许还有外来人和超能力者,小雷这样想着。
注:灵感来源于《凉宫春日的忧郁》,不过并没有完全按照里面的主角和情节来写。这个动画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