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第一次见到傅小司时,阳光正好洒进车窗户。连连不断的香樟树静静站着,一张脸突然落入立夏的视线。于是,那张脸,那个时刻,那个画面,成为了立夏一生挥之不去的烙印。
有时我们很难说清,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是从哪一刻开始的。也许从第一眼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也许在朝夕相处后的某一瞬间。也许,有没有可能,是在你发现他所有的缺点后?
立夏慢慢地爱上了傅小司。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比大海还要遥远。傅小司的家势显赫,连学校都对他敬让三尺。女生们对他趋之若鹜。犹为要命的是,傅小司已经有一个女朋友了。如果立夏足够理智,她应该知难而退。但是,还没见过他就已经爱上他的心要怎么收回来呢?
对于立夏而言,傅小司比天边的星辰还要遥不可及。他是神明一样的存在。她永远只能远远地望着他,即使他站在她的面前。她默然接受这样的命运设定,接受她无法走入他内心的最终结局。傅小司喜欢立夏么?也许是喜欢的吧。可是傅小司太过犹豫不决,太过模棱两可。他一次次有意无意地袖手旁观让立夏很难确定,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装着她。
如果立夏知道,爱上傅小司的后果将苦不堪言,她还会选择爱上他吗?
年轻的时候,爱情简单到一眼便成了天荒地老。走廊外经过的碎花裙。楼梯拐角处的偶然相遇。她不经意的回眸一笑。这些一点一滴毫不起眼的细节,竟然编出了我们的青春里爱情的模样。立夏的姿态,不就是我们年轻时的写照吗?那时,我们把喜欢的人当成高不可攀的高山一样膜拜着。我们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犹如捧着一团火。他不经意地皱起眉头。他忽然望向你。他的嫣然一笑。每一个琐碎的画面,我们在脑海里播放了一遍又一遍。我们试图探究出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之后深藏的奥秘。我们按捺不住地想要告诉每一个人自己喜欢的人的模样。就连嘈杂拥挤的饭堂,也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神圣静谧。
在写下他名字时,我们双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我们如痴如醉地望着他精神饱满的黑发。我们对每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异性都疑心重重。我们不放过每一个讨论他的机会。我们久久盯着他在人群当中的身影。我们沉陷在他的目光里无法自拔。我们把留着他字迹的纸条珍藏着,每一回翻开,都会有一股暖流淌过心底。我们装作不经意地对着陌生人说出自己和他的故事。时间太快,我们没能将他看够。时间太慢,刻骨相思快要把我们淹没。
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老人,十八岁的时候,和队里某个男生相爱了。之后,男孩被派到遥远的异地。他没有说:希望你等我。她也没有说:我会等你。她只是安静地生活着,像个普通的女子一样,每天清晨,对着镜子一番妆点后,扛起锄头走向田间。但是渐渐地,别的女孩子身边开始多了一个人。只有她孑然一身而来,孑然一身而回,脖子上他送的项链在夕阳下闪着寂寞清冷的光辉。就这样过了一年。然后是十年。然后是三十年。人们已经习惯了她的孤独和冷清。突然有一天,他回来了。他们走在一起,手牵着手,什么也没有对旁人解释。而那时,他们都已是白发苍苍的驼背老人。
有时候世界太嘈杂,我们需要一生的时间来想清楚我们的挚爱究竟是谁。不过没有关系。起码我们爱过了。我们尝过了爱情苦涩而甜蜜的味道。最怕最怕的,是你在爱着他的时候,你把所有和他的未来都设想过,唯独不曾走到他面前。当你终于放下负担,对他说出我爱你的时候,他已是他人的伴侣。虽然他也爱过你。可是有多少人愿意用一生时间,只愿等待一人?
所以,别在可以爱的年纪,在喜欢的人面前,假装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可以爱你,但他不会永远等你。
假如立夏知道,爱上傅小司的结局,是没有结局,她还会选择爱上傅小司吗?我想她会的。我们都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