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的大雾。
灰青色的浓雾中有东西缓缓前行着,像是艘船,缓缓地靠近着,船底长着四只奇怪的爪子,正是它们支撑这船身移动。仔细看来,船由坚硬的铁打造而成,依稀可见船身呈现出房屋的轮廓。
浓雾底下,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洁白的羊群悠哉地归家,牧人挥动着手中的棍棒,指挥羊群走向不远处的房屋。风渐渐吹散了迷糊眼的云烟,现出蓝天白云、白雪覆盖的群山,稍高的地基上行过越发清晰的大船,倒像是一座会移动的城堡。
小城镇一如既往地安宁。晨练的鸟群穿过黑烟,盘旋着,飞向更高的地方。底下是喷着浓黑烟雾的高高的烟囱,一列列火车在城镇中穿梭而过,黑烟顺着风弥漫开来。两旁是红墙白瓦的房屋,有些年代了,墙身的红漆剥落了不少。
房间内,穿着绿色连衣裙的马尾辫少女坐在窗前,周围是摆放有序的精美礼帽。细碎的阳光沿着窗台洒进来,少女专心致志地缝制着手中的红色礼帽。这时,一个妇女走过来,敲了敲门。
“苏菲小姐,店门关好了。苏菲也跟我们一起去嘛!”
“我想把这些缝完。”苏菲笑道:“你们好好去玩吧。”
“好吧,那就不管你了。”
苏菲点头。
妇女退出房间,对其他少女说:“我们该走咯!”
其他少女欢快地跟过去,问道:“哎,等等,我这样穿会不会很怪啊?”
突然,一个少女注意到窗外:“你们看,哈尔的城堡来了!”
“哇,在哪里?”其他少女惊喜地围过去看。
“你们看,就在那边啊!”
“真的是他欸,哈尔不会是要到镇上来吧?”
苏菲看了眼叽叽喳喳的少女,也往外看去。不远处是绿色的草原大地,更远的地方,依稀可见一栋房屋在山雾中移动,而后隐入雾中。几架飞机嗖嗖地快速穿过。
“逃走了。”
“只是躲起来了,你看,有很多军队啊。”
“你们知道吗?听说城南那个叫玛莎的女孩,心脏被哈尔拿走了!好可怕哦!”
另一个少女打趣道:“别担心,他不会找上你的。”
话毕,少女们嬉笑起来。
妇女率先走向门口,提醒道:“都走快点。”
大家加快脚步,嬉闹着离去。苏菲收回心神,手中的工作不停。安静的店面里,陪伴她的只有不时轰轰穿过的列车,火车头冒出的黑烟瞬间涌入空气中,地面也微微颤动。
苏菲将缝制好的帽子放下,反复检查没有才起身,掸去围裙上的线头和灰尘,然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蝴蝶结帽子往外走去。
空中是一架又一架不断飞过的军舰,机尾挂着红黄相间、中间缝制着十字架盾牌的旗帜,随着气流上下翻涌。苏菲站在店内的落地镜前,对着镜中戴着帽子的自己反复欣赏,而后拉下帽子,走出了帽子店。
大街上车水马龙,苏菲小跑着穿过几辆载货马车,赶上正要开动的列车。乘务员拉了拉车头的响铃,列车便缓缓地跑起来。道路两边有水果、蔬菜小贩,拉着背驮货物的牛马赶路。苏菲站在车门旁,呼呼穿过的风将她的绿衣裙摆吹起来,煞是好看。
与在店内的景致不同,现在可以看到天上飞着更多的军舰,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圆形拱桥上举行盛典,人们高抬着旗帜、吹着乐器向前走,还有人不断挥舞双臂,向桥底下凯旋的坦克大炮高声呼叫,很是欢快。
除此以外,小镇上的人也纷纷走出家门,妇女小孩打开二楼的窗台,笑着,叫着,天空中到处飘洒着五颜六色的纸条和碎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兴奋。一排排穿着蓝衣红裤的军士踏步前进,一个个手中扛着枪支,表情肃穆庄严,更是引得行人脱帽致意。高大的骏马上坐着军衔更高的将士,手举各色的旗帜,威风凛然。
苏菲下了车,大步穿过热闹的街道,转身往安静点的小巷里走去。巷子入口站立的士兵吓了她一跳,调整心神,苏菲继续前进,不时摊开手中的纸条,四处张望,似是在找寻什么地方。
越往里走,街巷越发安静,可以听到鸟儿的鸣叫声。苏菲四处寻找,没有注意到面前突然出现的蓝服士兵,差点撞上去,她吓得愣住。
“你在找什么,小老鼠?”男人开口,带着调戏的语气。
“不,没……没什么。”苏菲摇头,后退几步。
蓝服士兵不依不饶:“那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站在他身后驻守的另一个士兵也走过来,弯腰下来打量苏菲,说道:“真的是只小老鼠啊。你多大年纪了,是住在镇上的女孩子吗?”
闻言,苏菲又向后退了几步,正声道:“请让我过去!”
“看吧,都是你这个大胡子害的。可是她生气的样子还真可爱……”
“对不起啊……”一个温柔的男声突然插进来,随后一个高大的男子出现在苏菲身后,修长宽厚的大掌搭上她的肩膀,笑道:“我一直在找你。”
士兵们盯着这个披着粉格子披肩的金发男子,不解道:“你是谁啊?”
“我是她的朋友。两位,要不要到别的地方去散散步?”
男子手指微微转动,那两个士兵的身体忽然不自然地立正,转了个身,大踏步笔直地往前离去,嘴里还念叨着:“这是怎么回事啊……”
“别害怕。”金发男子说:“他们其实不是坏人。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苏菲摇头:“不用了,我只是要去伽加俐西点店……”
话还没说完,男子突然打断,低头靠近她,压低声音说道:“装成没事的样子,有人在跟踪我,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