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过久,醒来后我仿佛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发现除了保姆贝茜外,还有一位绅士坐在我枕边的椅子上,俯身向着我。
我知道房间里有一个生人,一个不属于盖茨黑德府,也不与里德太太沾亲带故的人。这时,我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宽慰,一种确信受到庇护而觉得安全的欣慰之情。(一个从小缺乏爱的孩子,有一天突然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一个不属于舅妈家的、一个自己从来不讨厌的人,对于简爱来说就是最大的宽慰了,这一刻可能是她多年来最放松、最舒心的时候呢。)原来是劳埃德先生,一位药剂师,而里的太太和家人生病的时候请的是内科医生。
他握住我的手,微微一笑,说: “慢慢会好起来的。”随后他扶我躺下,并且吩咐贝茜千万小心,夜里别让我收到打扰。我觉得既温暖有亲切,而他一走,门一关上,整个房间就暗下来,我的心再次沉重起来。
红房子事件并没有给我身体留下严重或慢性的后遗症,它不过使我的神经受了惊吓,对此我至今还心有余悸。是的,里德太太,你让我蒙受了可怕的精神创伤,但我应当原谅你,因为你并不明白自己干了些什么,明明是在割断我的心弦,却自以为不过是要根除我的恶习。
第二日,我身体虚弱,几乎要垮下来。但最大的痛楚却是内心难以言传的苦恼,弄得我不断地暗暗落泪。才从脸颊上抹去一滴带咸味的泪水,另一滴又滚落下来。里的舅妈和她的三个孩子都不在家,对于我来说过惯了那种成天挨骂、辛辛苦苦吃力不讨好的日子,此刻的平静就像是乐园,我应该高兴才是,然而,我的神经已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终于连平静连平静也抚慰不了我,欢乐也难以使我兴奋了。 以前觉得贝茜的歌声欢快悦耳,但甜蜜的歌声中,我却听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是啊,她又怎能揣度我极度痛苦的折磨心思呢?
当劳埃德先生再次来看我时,他的面相即严厉而又温厚,在他 的询问中中,不知不觉我就把怎么受伤,被关进可怕的红房子,以及没有父母的身世也告诉了他,也许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吐苦水的机会。
“你想去上学吗?”
我再次沉思起来,因为我不知道学校是什么样的,听贝茜说,那个地方年轻女子要上足枷,并且帮着脊椎骨矫正板,还要十分文雅和规矩,而且约翰表哥是十分厌恶学校的,简直是恨之入骨,还大骂教师……但是学校可以学习各样才艺,同样令人神往,更何况上学可以彻底变换环境,意味着一次远行,意味着通盖茨黑德完全决裂,意味着踏上新的生活旅程。
“我真的愿意去上学。”我三思之后轻声说出我的结论。
随后,劳埃德先生和里德太太说起此事,她欣然同意,毕竟这对于她来说也是少了不少麻烦的事。对于一个父母双亡,没有留下一丁点儿财产,又不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她的离开没有任何人有异样的情感,各人做着和平常没有区别的家务和谈论,也许生活很快就会忘记简爱的存在的。
而我对于新的学校环境充满了幻想,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踏上新的征程……是挑战也是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