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没啥大事，小事一桩，顺便来看看你，这么久了，都没见你了呢！”养森说完，挨着养元坐在炕边。

“是啊，有三个月左右了吧，让我看看，好像瘦了些，营里日子顺心嘛？”

“哎，别提这个了，哥，说起来挺烦的。”养森皱了皱眉头，“等你有空了，再说吧！”

养元看看突然有些黯然的养森，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看向八仙桌旁静静坐着的大丫，“萍大嫂子来了窑沟，大丫你一个人留在镇子里习惯不？”

大丫脸上堆出笑容：“还行，哥，赶紧找个嫂子，让嫂子有空来陪陪我吧！”

“哈哈，行，有了嫂子，让她去陪你！”养元不好意思地跳下炕来，朝向已经醒来并坐起来的刘元成，“元成哥，我们三个就先回屋了，昨晚都喝高了，今天就歇一歇，明天我们继续上工！”

桂花一手提着热腾腾的酥油奶茶，一手端着盘煮好的羊排骨，进了屋，“什么，这就走啊！等等，喝了奶茶，吃点肉，再走呗！”

养元三人再三表示谢意，执意要回。

“行了，老婆子，让他们三回屋吧，估计养森还得赶着回营里，三个多月没见了，就让他们好好唠唠嗑。”刘元成看出养森有许多话想说给养元，边起身下炕，“养元，顺便把酥油茶和羊排带上，回去就不用烧饭了！”

“好，谢了，元成哥！屋里确实也没现成吃的来招呼他俩。”养元红着脸从桂花手里接过酥油茶和羊肉盘。

好在两家距离不远，三人回到屋里，酥油茶和羊肉盘还热乎着，便围着八仙桌坐定，趁热喝着吃着。

“咋的了，养森，看你眉头不展，有心事的样子。”

养森慢慢讲起了营里的事情，原来在养森被留下替千户老爷撰写公文前，营里已经有两位专职做文书，一位名叫高宁康，另一位名叫江守城。

听兵营里一位山东老乡私下闲聊透露，原本两位文书互相看不上眼，常常相互瞅着机会就相互诋毁，但自从养森留在千户老爷旁，俩人居然好得出奇，似乎成了结拜兄弟，能穿一个裤裆了。

养森很快就见证了这两人的友谊，尤其是养森请教两位老文书一些公文细节的时候，这两位一唱一和，递话接话一气呵成，话里话外那意思听着是夸奖养森年纪轻轻就得到重用，将来一定飞黄腾达。但仔细琢磨，客气里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让养森如坐针毡。

养森因此更加小心谨慎，唯恐自己行事不慎，让两位更加客气疏远。

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何，千户老爷也脾气燥得很，稍稍不如意，就暴躁如雷。前几天，养森好容易休息一天，去镇里看大丫，回到营里稍稍晚了点，就被千户老爷当众骂了个狗血喷头，抬不起头来。那俩人又在千户老爷气头上，说些看似为养森求情的话，更激得千户老爷怒火冲天，简直要杖打养森了。

好在千户老爷还算理智，自己也知道纯粹是借养森发泄发泄而已，没有真发令杖打，但养森早已惊得腿肚子直哆嗦，深感一直呆在千户老爷边，真是如履薄冰，前途未测。

养元听完，放下手中羊排骨头，闷声不语了一阵，“要不，找个借口，到我这里来吧，你这脾气耿直，不善于应酬。”

“再说吧，现在就离开，估计千户老爷会认为我不懂恩情，这样的话，对你也不好。我再忍忍，听闻陕西高层要对陕甘所有守御千户所进行官员调整，如果千户老爷调走，我就设法离开，跟着你干吧！”养森苦笑，给自己又添了点茶水。

“你要能忍，那就先忍着，现在你过来，也没啥事可做，下煤窑可苦哩，你肯定吃不消。我从现在也开始琢磨着，如果有一天你真要来，给你找个啥合适你的事情去做！”

“嗯，那就这样！对了，哥，给你说个事，大丫，你自己来说吧！”养森忽然微笑起来，扯扯大丫的衣袖，挤挤眼睛。

“哦，啥事呢，大丫，有娃了？”

“哥，你说啥呢！哎，我这肚子不争气，去年圆房到现在了，都没个动静，听镇里的郎中说，我这辈子是没希望怀上娃了！”大丫说到这里，嗓子有些冒烟，一说话就哽咽，眼睛也湿了，于是抽出腰间的手帕，低头抹泪。

“我对不起你们张家！”

“胡说八道！”养元、养森异口同声喊道，然后兄弟俩人对视了一下，养森也有点难过起来。

“没娃，等我有了娃，给你们一个，一个不够，两个，看上哪个给哪个！”养元拍拍养森的肩头，挥挥手，意思是不算啥事，放宽心。

“哎呀，哥，真的？！对了，你看，我正要说正事呢！说起娃，差点给拐忘了！”大丫忙忙抬头，“哥，我在镇子里去买菜的时候，跟几个菜贩子熟了，认识了其中一个姓肖的姑娘。那姑娘能干得很，听人说，她一个人能顶两个小伙子使！文能绣花缝衣，绣的花儿活灵活现，漂亮好看，武能下地会干各种泥瓦活，不亚于泥瓦匠！”

“真的？”这么能干的姑娘，还是镇上人家的，能看上我这山沟里的人嘛！养元听了动心归动心，但觉得高不可攀，便有些不以为然，“人家愿意嫁给这个山沟一个挖煤的？算了吧，癞蛤蟆吃天鹅肉，咱别坑害了人家！”

“嗨！哥，你不知道这姑娘能干是能干，其实也是命苦的女娃！我觉得她呀，跟了哥，她可以当家作主，是她的福分！”

养元听了，来了兴趣，做出要继续听的姿态。

今天稍稍多写了点，算是补上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