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遥,这两件哪个好?”
良遥指指妈妈左手上那套礼服。
“你等着,我进去试试。”
良遥看着妈妈眉开眼笑地进了试衣间,低头看到路洋的一条信息:“良遥,我晚上有应酬,你自己回家吃饭啊!乖!”良遥叹口气,心头涌上一阵失落。
抬起头的瞬间,良遥恍然间看到,一对男女正在远处挑选女装,晃了几下,又看不见了。
良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她不想看,可是随即又后悔了。
良遥换上笑容,接过妈妈的礼服,跟随店员去收银台刷卡,回来时假装刚接完电话,对妈妈说:“妈,我公司临时有事,要见个重要客户,您自己回去啊,晚上别等我吃饭了。”
“啊?不是已经请假了吗?”
“这个客户很重要,一直都是我跟进的,临时出了点问题,必须得去一趟。”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妈妈和良遥都习以为常了。
妈妈嗔怪道:“马上就快到婚礼了,还这么忙,陪我逛个街都逛不好!你爸都做好饭了……那你早点啊!一会儿让路洋接你。”
良遥把妈妈送上出租车,看着车驶入车流,心里很不是滋味,父母亲朋都在忙着为自己筹备婚礼,她不打算干涉,对她来说,什么样的婚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新郎是路洋。
良遥到停车场溜达了一圈,果然看到路洋的车,于是来到商城对面的咖啡厅坐下来,她不想回家,她不知道回家怎么在爸妈面前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冬天的夜来得早,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良遥手里捧着热咖啡,心里的寒气却渐渐升起。
盈蓝是爽朗热情的女孩,模样乖巧可人,体贴懂事,开朗大方,身边也不乏追求者,良遥宁愿相信,是自己太小肚鸡肠,太小题大做了。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良遥平静地注视着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出来,牵着那个女孩。女孩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塞进那辆雪弗兰,坐进车里,突然亲了一下身边男人的脸颊,那个男人愣了一下,露出干净明亮的笑容。
良遥倒吸一口冷气,路洋身边的那个漂亮女孩,正是盈蓝。
夜深了,良遥蜷缩成一团坐在黑暗里,手机莹莹的光映照出两行泪痕。良遥盯着屏幕上路洋棱角鲜明的脸,那双眸子似乎从没从自己身上离开过,她一直努力安慰自己,一切安好,她只等做最幸福的新娘。如今,良遥觉得做了七年的美梦像水晶杯一样摔得粉碎,就在自己眼前,她吓呆了,她不知该如何收拾这满地残局。
婚礼的各项事宜准备停当,酒店定好,蜜月是巴厘岛,婚房布置得很漂亮,良遥轻轻抚摸着铺满花瓣的床单,将手中握着的一叠还没发出的请帖缓缓撕碎……
良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从小到大,她的一切顺风顺水,几乎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在周围人眼中,良遥一直是那个被夸奖赞许的对象,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她那么出众,无论走到哪儿都闪耀着卓越的柔光,她令人羡慕的爱情怎么可能半路跑到另一条轨道上呢?
良遥从小多才多艺,钢琴十级,精通法语,书法作品可以当字帖卖,甚至还学过击剑,连男人有时都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她从来没有学过,如何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没人说她不好,没人阻挠她的婚礼,没人告诉她盈蓝和路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告诉她她和路洋一路走来如今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也自认没做错什么,什么都没有,一切照旧,生活按照既定的方向走着,像一条安安稳稳的河流,舒缓而安逸,可是良遥分明感觉到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这暗流不知要把她带向何处。良遥很不习惯,她明白自己正在失去对生活的掌控,她不安,焦虑,愤怒,可是不知该找谁诉说,她没法张口,因为一切照旧,什么也没发生,路洋依然爱她,盈蓝依然是她的伴娘,是她自己心里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