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的奶奶已经九十三岁了,她留着齐耳的短发,白净的脸颊,与世无争的性格使他的眉眼间自然的流露出和善、慈祥的光芒。
听奶奶说她有姐弟五个,阿荣只见过的她的小妹,也已经去世。奶奶同时也是村子里最长寿的老人,好多爸爸生前的朋友逢年过节都来看她。“大娘,身体可好啊?”“不行了,不行了,耳朵、牙都不行了,整宿睡不着,也吃不下去饭,跟个废人一样呵。”与不同的人交谈,奶奶必定是同样的答复。阿荣私底下跟妈妈讲“你瞧我奶,天天跟人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难道是仙女吃风喝露的吗?”。“仙女”的名号从此就落在了奶奶头上。
家里来客人,必有的项目就是考察仙女的记忆力“大娘,你还认得我吗?”仙女会仔细的端详然后说出一个名字“小二子吧?”“大娘真行啊,记得真准!”“不行了,不行了,耳朵、牙都不行了,整宿睡不着,也吃不下去饭,跟个废人一样呵”
仙女在礼节上很是周到,老家来人必定是从头陪到尾,不说话只是陪着坐着!她常忽略了自己年老的事实,通常在客人走后大大地睡上一觉。阿荣她们最怕的就是过年,老太太会一连几天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来拜年的晚辈,通常在客人面前又要不落个“贪吃”的印象,不好好吃饭!每年十五一过必定得病上几天。
奶奶没有文化,但记忆力出奇的好。她的肚子里是有一本属于她的账目的:家里的孩子们什么时候离家、回来;什么时候哪个客人来看过她……一清二楚。偶尔她会问起“今儿是初几?”核对一下她的日历。
这几天仙女生病了,这次是疱疹,带状疱疹。开始发病的第一天总是吆喝肚子疼,晚上给她擦澡的时候阿荣才发现腰腹上已经有了红色的印记,一小片一小片。“坏了,带状疱疹!”阿荣赶紧把情况告诉给了妈妈。“这病可遭罪呀!这老太太这一辈子虽说长寿,可你看遭的这罪,年轻就病歪歪的,带状疱疹这又得上了,这玩意儿年纪越大得越疼嗷。”当过赤脚医生的妈妈一边嘟念着一边开出方子给阿荣去拿药。妈妈又充分发挥出了她领导的才能,分工具体到人,外用药物擦涂和口服时间也具体化。
这病真是折磨人,阿荣突然发现奶奶最近几天萎缩了,疼痛让她缩成了一小团。幸运的是发现的早疱疹没有出来,阿荣常指着奶奶的肚子问“奶奶,你还疼吗?”“疼,疼的整宿睡不着,你给我找个大夫吧!”阿荣一家跟奶奶妈妈在一起已经生活了数年,她知道这么大年纪的人去门诊、医院诊病,大夫都不太愿意接诊。繁复的检查项目会把老人折腾的晕头转向。
“奶奶,你这就是疼的毛病啊,好的慢,要多喝水,多吃饭”“唉!我这要不行了,要走了”“放心吧!阎王爷不要你呀……”
疱疹导致的疼痛大约持续了二十几天,阿荣观察到奶奶的精气神儿、饭量、睡眠都差不多恢复如初的时候才敢把治疗的药物停了下来。仙女于是又照旧每天坐在属于她的沙发上喝茶、数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