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记忆长河的起点之地,对于它,大多数人先天就是有一种融入血液魂魄里的特殊情感,那是无与伦比的故乡之情。
好久没回来了,坐了一夜的火车,终于摆脱了冷飕飕,又酸腐气息的车厢。
七点的太阳,散发着金黄的光芒,并不温暖,被惨白的车厢灯光照射了一晚的眼睛,微眯着,有点眩晕,但是心里感觉舒爽,天边尚未褪去的轻纱般的夜色,慢慢也被染上了金红色。
走出站台,仿若两世为人,目之所及,旁边的高层建筑,高低起伏,偌大的站前广场,商贩的吆喝声;出租车司机的揽客声;交警喇叭的指挥声,一切都像块垒,包围着我僵硬的膝盖。
此时的我应该很憔悴,眼睛或许也布满血丝,晨风拂过,身体有点瑟瑟发抖。
但是走的每一步很踏实,仿若真的像武侠小说里一步一个脚印,我是属于这个城市的,走在这个城市的柏油马路,看着车辆,行人,路边慢慢枯萎的树,感觉空洞的内心在被慢慢填满。
或许这就是故乡的意义吧,不管游子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不管游子是落魄还是富足,不管游子是被外面的灯红酒绿打磨的圆润的不带一丝痕迹还是仍旧棱角分明。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回到故乡,重新踏上这个生养的土地,感觉在外面经历的一切,丢失的赤子之心,所有的无奈抉择,亦或所有的故作坚强,在回来后,都会得到这片土地的过滤,滋润,安抚。
有人说,世界上没有故乡,当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定居了,经营了一代又一代了,这个地方就是故乡了。
这不是故乡,这只是你万丈高楼中的楼层,而这个万丈高楼最底层的地基,才是故乡,地基是根,故乡的水是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故乡的粮巩固了筋肉内脏。
不管未来的我们在哪里延续生命,当别人问你从哪里来,你是哪里人,我想我们内心都会触碰最深处的那根弦,这根弦是故乡的城市,故乡的名字;这根弦是血脉里的东西,不管血液多斑杂,血脉只会淡薄,不会消失。
余光中老先生的《乡愁》,儿时读起来,言简意赅,即使有老师的引导,解释,仍然没有触动。随着学业,工作,世俗中种种的磨砺,物质生活也好,追求梦想也罢,都在慢慢疏远故乡,疏远故乡的亲人,我们离曾经的喜怒哀乐越来越远了。
此时的《乡愁》,再次读起来,那种怅然,空,心脏的紧缩,倒是有了几分体会。
人生的前三十年,无数次幻想着外面的繁华、自由,挣脱压抑,逃离束缚。直到离开后,开始思念、乡愁愈来愈甚。
故乡,一个保存着从呱呱坠地到买了第一张火车票,汽车票后的所有,所有时光。我以为流年慢慢淡忘,不是想忘,只是在这红尘,不允许我时刻回忆过去,只能故作坚强,软弱给谁看,只能埋葬在心底最窄的地方。
当重新呼吸着故乡独有的空气,虽然曾经的小路,曾经的商铺,曾经的稻草堆,曾经的红瓦青砖,曾经的油酥烧饼,都已永不复现,但每走过一个路口,每个拐角,心底最深,最窄的地方,片段不自觉浮现。
这些片段在脑海里,没有眼前看到的彩色墙面,复古装饰,浮夸彩灯,有的是厚重物品,淳朴微笑,温暖动作。
世事变迁,沧海化桑田,一切都不可能重回过去,马路,街道,商贩,房屋,衣服,青菜,树木,土地,太多太多的回忆永远只是回忆。
或许我是一个怀旧的人,或许我只是感慨一下时光,时间永远只有一个方向,不会倒退和重来,或许我是懦弱,知道回不去,捡不回来丢失的,无法重塑遗憾的,只能酸溜溜的叹息。
我知道过不了几天,就要离开故乡,对我来说是梦境里最美好的地方,奔向外面那个最现实,最规矩的水泥城市,背负着希望,梦想,生存。
曾几何,冲力与热血充斥每个细胞,曾几何,开始想念故乡,思念故乡的人,开始多愁,开始疲乏。
或许就像上面说的:世界上没有故乡,当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定居了,经营了一代又一代了,这个地方就是故乡了。
或许是孤独吧,孤独有很多种,不分贵贱,不分贫富,不分荣辱,当在一个城市孤独了,如果还有梦可寻,适应孤独,撕裂自己,组成这个城市的模样。
或许就是一种矫情吧,每个人头顶的天空都一样,那么多人都在朝着阳光照耀的地方奔波,努力,比你强的人还在不停的跑着,你有什么资格不颠沛流离,你有什么资格一世安稳,不逼自己跑的更快些。
这是一种代价,远离故乡,肉身和灵魂的磨难。
故乡养育着出世的肉身,他乡培育着入世的灵魂。
写手:心不妄无涯。不敢自称作者,只是一个在写字路上活着的平凡人。公众号:心不妄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