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我讲到了超发货币其实就是一口有快感的鸦片,等于是用了提前征税的魔法去刺激经济,也透支了整个社会的总体需求,导致了经济萧条。有没有办法把这口鸦片给戒了?有,方法很简单,降低货币的增速。
正如一个抽鸦片抽上瘾的人,要戒除鸦片带来的振奋和快感,是非常艰难的。戒掉鸦片的好处显而易见,但痛苦却非常大,很多时候不是不能戒,而是缺乏戒除上瘾的决心和动力。很多国家更愿意相信,过高的通胀是经济周期造成的,或者是由外部经济环境引起的正常现象,最终会自行消失,可这实在是一厢情愿。除了实行紧缩的货币政策,降低货币的增长速度,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戒除货币上瘾。
在实行紧缩货币政策的时候,货币增长量会放慢,一开始会伴随着极为痛苦的负面效应:经济增长率降低、失业率开始升高、一些没有竞争力的工厂甚至会破产,这一切会传导到民众身上,社会的抱怨加大。更关键的是,在出现这些现象的时候,由于经济系统的延迟效应,通货膨胀却没有明显下降。但这些现象都是暂时的痛苦,政府和民众顶住一两年的压力之后,人们就会看到经济治理的成效:通胀率降低、经济开始复苏、呈现出并非因为货币超发而带来的经济快速增长的潜力。
我这里来举个例子。在1980年代,美国遇到了令人头疼的经济滞涨,通货膨胀高达13.3%。大家要知道,60年代初期美国的通胀仅仅为2%。当时里根当选总统后也不得不承认,60年的1美金,到了1981年购买力只有3毛1分钱。里根上台后,美联储强力执行紧缩的货币政策,不断加息,控制货币增长速度,不惜以暂时衰退经济的一切代价控制通胀。当时,美联储规定1981年广义货币供应量增长目标为3%-6%,而实际上只有2.1%。除了限制发行货币,美联储把贴现率提高到14%,这个贴现率可以控制市场流通货币的多少,贴现率越高,企业贷款成本越高,而且大额借款另外收4%的附加利息。
这是一场痛苦的疗伤,市场货币量减少,可能直接导致缺乏竞争力企业的库存增加、周转放慢、破产上升、失业严重。美联储这一猛药下去,通胀马上刹住。政府再通过减税、削减财政支出、加速不良企业淘汰、鼓励新的有效投资,来对付失业率。我们可以看到美联储的对于美元通胀的控制是惊人的,并且有巨大的决心,顶住压力敢于执行下去。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美国从1981年的13.3%的通胀率,直接降低到了1984年的3.8%。这场加息成效非常明显,从1983年开始就迎来了美国整个新经济增长的高峰。美联储和里根政府为接下来90年代美国经济的扩张营造了良好的金融环境。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里根经济学。
戒除货币上瘾,没有捷径,只有一点,逐步降低货币增长率,整个社会和政府都要对这种戒除货币增长的痛苦过程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那就是以短暂的痛苦,换来之后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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