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李翟应
霍袁徐列传（二）
翟酺字子超，广汉郡雒县人，其家中四世传承研究《诗经》，他尤其喜欢《老子》，擅长图纬、天文、历算等学术。他替舅舅报仇杀人，应当被流放到日南，就逃亡到长安，在市面上从事卜算相师，后来又到凉州牧羊。后来遇到天下大赦，翟酺这才返回，他出仕于郡中，被朝廷征召封为议郎，又升任侍中。
这时，尚书还有缺职，汉安诏令各大夫、六百石以上的官员都应试答对政事、天文、道术，成绩优异者递补任命。翟酺自恃才能很高，只是忌讳原太史令孙懿，担心孙懿先受到任用，就前去拜访孙懿。在他坐定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哭泣。孙懿感觉很奇怪，就问他为什么这样。
翟酺说道：“图书中有汉贼孙登的记载，将凭借个人才受到重用，但最后会受到宦官陷害。我看先生的面相，似乎正好对应。翟酺我受朝廷恩惠，只是为先生的祸患而感觉悲伤！”
孙懿忧愁恐惧，就推说自己有病不参加考试，于是翟酺答对列为第一，被封为尚书。
这时，汉安帝开始亲理政事，他追念自己的祖母宋贵人，把其家人全部加封，并让自己的大舅舅耿宝以及皇后的兄弟阎显等人全都掌握威权。翟酺上书劝谏说：
“臣听说过微子假装癫狂离开殷商，叔孙通背弃秦朝归附高祖皇帝，他们并非是因厌倦疏远其君主，而是形势迫不得已。臣蒙受陛下特殊厚恩，碰到说话不用忌讳的朝政，怎么敢雷同附和那些受宠之人，苟活于天地之间呢！臣考虑陛下应天履祚，正值汉室中兴，应当建立太平盛世之功，但没有听说过陛下有实施教化的大道。大概远古的事情很难说清楚，就让我用近代的事情来论述吧。当年窦氏和邓氏所受的宠幸惊动四方，他们身兼要职，家中财宝货物堆积，最后竟然妄想图谋大位，更改社稷继嗣人，难道不是因为其权力位置威势太过广大，才导致形成那样的祸患吗？在他们身败名裂之时，脑袋搬家之际，这时再想成为一只自由自在的小猪，但怎么再有可能呢！因此说，富贵来得太快，失掉的也会迅速，接受爵位不凭借大道肯定遭受祸殃。现在外戚受到宠幸，其权势太大，从汉朝建立以来，没有人能和他们相比。陛下施予厚恩，照顾的确实非常周到，这是用来亲和九族的。但是爵禄封赏离开了朝廷，朝政转移到私门之中，前车之鉴，覆车在途。在位的朝臣们没有人敢主持大义，他们都嘤嘤嗡嗡，随声附和，更多的是阿谀奉迎。臣恐担心威权一旦外移，想再返回朝廷非常之难，老虎一旦插上翅膀，就难以控制。所以孔子才说：‘珍珠一旦离开湖泊，有谁能不想拥有呢’；老子说：‘国之利器，不能轻易展示给他人。’这事关系国家安危，更关系到社稷存亡。”
“节俭是治国中的大德，朝政要以节约为本。所以孝文皇帝想要修建一座露台，计算了一下要花掉一百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宫中的帷帐，都使用旧的绢袋缝制，有人对此进行讥讽。孝文皇帝说道：‘朕只是替天下人守财罢了，怎么能随意使用呢！’在他那个时间，仓库中的谷米积存腐烂不能再食用，穿钱的绳子腐朽了，钱币散落后不能再进行清点。陛下开始执政以来，时间还不算长久，费用赏赐却无法计数。陛下聚敛天下财富，赏赐堆积到没有任何功绩的大臣家中，朝廷仓库马上耗尽，百姓家中十室九空，如果一旦遇到突发事件，肯定又要向百姓摊派沉重的税赋，这样只会导致怨恨背叛事件再次发生，其危亡混乱之时指日可待。”
“当年周成王为政，周公在前，邵公在后，毕公在左，史佚在右，四位先生一起帮助扶持。周成王眼里看到正颜正容，耳朵听到耿直正言，他继位后天下安然，制度完善，执行有力。现在陛下有周成王那样的尊位，却没有几个先生辅佐，虽然想建立太平盛世，又怎么能够实现呢？”
“自从去年以来，灾害频繁发生，地裂天崩，高岸塌陷成为河谷。如果陛下能够修身恐惧，就会转祸为福；如果轻慢上天告诫，就会使灾害更加深重。希望陛下躬耕自省，深入思考，勉励广求忠贞大臣，诛杀远离佞幸谄谀党人，减少豪华装饰，尊奉仁义之重，割舍情欲交欢，罢掉宴饮喜好。把历代帝王的图籍陈列左右，心中想着国家衰亡之失，借鉴国家兴盛之得，那样才可能使灾害平息，丰年也可以来到。”
书信奏报后，没有任何回音，汉安帝的外戚宠臣全都对翟酺畏惧厌恶。
124年，翟酺出京担任酒泉太守。叛乱的一千多名羌人骑兵赶到敦煌掳掠郡界，翟酺赶赴迎击，斩首九百级，羌人部众几乎都被杀尽，翟酺从此威名大震，升任为京兆尹。
汉顺帝继位后，封翟酺为光禄大夫，后升任将作大匠。他减少各项开支，一年节约费用四五千万。对于多次现出的灾异，他多次上书提出匡正意见。于是权贵一起诬陷翟酺和尚书令高堂芝等人互相勾结串联，以权谋私，他被判处减死罪一等返回家中。后来又被人上奏章，说翟酺以前和河南人张楷等人谋反，又被逮捕交给廷尉审讯。杜真等人上书为其申诉，事情被查清释放，最后在家中去世。
翟酺著作有《援神》《钩命解诂》十二篇。
当初，翟酺在担任将作大匠时，他上书说：“孝文皇帝开始设置一经博士，孝武皇帝集合天下书籍，孝宣皇帝组织人员在石渠阁中讨论《六经》，学者们繁盛，儒家弟子上万。光武皇帝开始建立功业，怜悯学业荒废，命人修建起太学博士舍、内外讲堂，儒生们讲学不倦，他们充斥于各个街巷，天下儒生云集。孝明皇帝时期开始建成辟雍，想要毁掉太学，太尉赵憙等人认为太学、辟雍都应当同时存在，所以才流传到现在。近些年，太学、辟雍已经成为樵采放牧之地了，应当及时进行修缮，以勉励儒生们学习。”
汉顺帝采纳其建议。翟酺被免职后重新修缮了太学，另外开拓房室，学者们专门在其中为翟酺铭刻立碑。
黄其军
作于2023年1月19日（古历壬寅年十二月廿八）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近期同类文章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