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凌晨六点钟,火车抵达寂静的贩口。一夜的行程之后有些疲累。走出火车站,头顶是这里惯有的灰蓝色清凉天空,伴着稀疏星光,让人欣然的熟悉景象。仿佛瞬间经人擦亮心扉,豁然愉快起来。这愉悦似乎在这清透的凌晨发出凌冽声响。
走,带你去吃面。我迫不及待地拉着娜娜奔向我熟悉的面馆。这自得其乐的落魄小镇,对我来说,它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我要把它变成娜娜心中的草原。
你看到那栋被遮掩住的房子了吗。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处两面都被新建筑严实挡住的四层楼房子,因为阳光长年进不去,黯灰色墙壁上生了些青绿色的苔藓,有些颓唐不堪。那就是我生母的家。
你童年时在那里住吗?
不。我一直跟我爷爷奶奶。他们离这里不过五公里,但我却不怎么来这。
在汽车停靠点等候清晨第一趟班车。我就着这小镇的空旷冷清抽了一支烟。
事实上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后来爷爷奶奶卖掉这里的房子,搬到了乡下。因为找不到重游故地的理由,我们也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里曾经是镇上的财政管理所,后来几个镇合并,单位迁至别处。剩下这个建着花园的悠闲小院。小时候最爱闯进这小园子,大瓣大瓣的粉白栀子花,香气浓郁,熏醉了每一个盛夏。我们住在这院子的一楼,虽然房子已经被人翻新,但攀上窗子,还是可以看到它无法改变的内部结构,客厅与走廊间淡绿色的小展台,上面依旧摆放着一只精致的黑色花瓶,红色格子地板,墙面上的蓝色平镜,还有与展台同色的木质房门。
我和娜娜探着头往里面张望。告诉她,我在这里生活了六年。无忧无虑的六年。在这里尽情施展着天性的顽皮,以单纯意志和顽劣的心对抗漫长冬夏。这是我心里的桃源,然而乾坤忽转,惊奇不再,尽管景象趋于欣欣向荣,对我来说,它们失去了童年的线索,已沦为一片荒芜。
这个无名的小镇,实在不值得千里迢迢赶来观玩。我要带娜娜远远地离开这不成气候的街道,去看看我印象中的大自然。
这是个阴天。天空仿佛装进瓶子里的墨蓝。我们沿着马路走,似乎一切都山穷水尽,在朝着末日走。
我们到达小镇边上的水库。很少有镇上的人会到这里来。野草长期无人打理,放眼望去,堤上一片荒芜的黄。选定一个角落,点燃一簇杂草,火势就随风蔓延开来。这是秋天的颜色。这种冒险是我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娜娜突然变得欢喜,却也不免地有些慌乱,她顺手捡起脚边的小石头砸向那蓄势待发的火焰,试图扑灭它们。我告诉她,不用怕,任它们去吧。
我们在水库边上找到位置坐下来。这样景色尽收眼底。那一片取之不尽的深蓝。深蓝是我纯洁无畏的少年。它势必会让我感动。
听着,娜娜。当我开始憧憬爱情的时候,想象中,这里便是唯一的场景。我的手指穿过她海藻一样的长发。多感激你能与我一同站在这里。完成这个爱情的仪式。
我俯身下去寻找着,那四瓣叶子的幸运草。娜娜迟钝地站在我的身旁,她向来无法预料我的剧情,只能做个惊奇的观众,看着我故弄玄虚的表演。
找到了,娜娜。我把一枚四叶草放在她手心里。这次戏法没有预演,它真的代表幸运。
我想,藏在叶子下面那份清凉的触感,足以让我们一起心潮悸动。
她却露出牙齿吃吃地笑。这次我猜到了,你的惊喜从来都是循序渐进的。
她架势十足地背着一只手,魔术师般优雅地探出手来。那枚戒指就躺在她的手心里。
平。你被识破了。
是的。台上的道具灯光不到位,害我失手了。
虽然我讨厌台下愚昧的唏嘘声,讨厌这千篇一律的迂腐制度。但是小姐,请让我表演下去。这将是节目的高潮。
如果这枚戒指刚好合你的无名指,是否代表,这个戏法依然是讨人欢心的。
然后。这个调皮的随机观众,轻轻地向我伸过手来。
完
温柔匪帮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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